杨婵记得小时候宋斐将花递给她说了一句话,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她没有听清。
原来那时候宋斐想说的话是,“想为你留下来。”
这日一个白胡子白头发抱着浮拂尘的老道来了。
杨婵听宋斐叫他顾师伯,他给宋斐带了一瓶药,说可以安神缓解疼痛。
宋斐接过,吃了一粒,这天晚上他终于睡着了,睡的很踏实。
许久没见顾老道,云虚买了几坛酒,在沙滩上烤了两条鱼。
他们边吃烤鱼边喝酒。
海边的天空澄蓝,俩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宋斐的病情,谁也没有开口提及。
酒过三旬,云虚终于绷不住了,他捡起一颗小石子丢进大海中。
“顾老道,我这徒儿的命只能这样了吗?”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顾老头你明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顾老道望着远方,摇了摇拂尘,“不明白,老道没有徒儿。”
“顾老道你这话可真扎心啊。”云虚拽着顾老道的衣袖,擦了擦眼上的泪珠。
“人生在世,谁人无死,有一天我们也会老死。”
云虚拿起酒坛猛地灌了好几口,“你我都半入土了,可我的徒儿还那么年轻。”
今夜海边的风景真美,空中有满天星辰,海风清凉。可云虚和顾老道都无心欣赏。
突然头顶之上的苍穹下起了流星雨。
云虚和顾老道同时抬头。
杨婵也看过去,听说在流星下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杨婵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的许了愿望 ,她许愿宋斐能够好起来,回到她身边。
流星雨消失,天空又重新恢复澄净。
顾老道突然道:“云虚你看天上的那颗星星。”
云虚抬头:“星星怎么了?”
“东南方位你仔细看。原本有颗星星十分暗淡,现在亮起来了。
“亮起来怎么了?”云虚望着高高的天空,叹了口气,“我只想我的徒儿。”
“长庚师兄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就看这颗星星。”
云虚眼中的眸光忽地亮起,“你是说...”
“是,长庚师兄转世了。”顾老道掐指算了算了,“之前什么也算不到了,现在能算到师兄的方位了。”
“师兄在什么地方?”
“那颗星星的方位,东南方。”
云虚踩灭了烤鱼用的火,扬手将酒坛扔进海中,“我这就去找师兄。”
“哎!”顾老道拉住他,“只知道方位,这么找犹如大海捞针。宋师侄的时间不多了,就算你找到了,也不一定赶的回来。”
“不管怎样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总要试试,我徒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好,”云虚点头做了承诺,“我尽量让他减轻痛苦。”
云虚走后第五天,宋斐的病情加重到连床都下不来了。
他披散着头发,半坐在床上,面上被病痛折磨的一点血色也无,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师侄吃药了。”云虚端着药走进来,递给宋斐。
宋斐抬手去接药,药凑到嘴边,却轻咳了几声从口中呕出血来,他连忙拿起手帕去擦。
杨婵坐在床边,想帮宋斐擦血迹却碰不到他,只能看着他将沾了血了药碗递给顾老道。
“师伯抱歉。”
顾老道接过药碗,“等等,我再去熬一碗。”
“劳烦师伯了。”
顾老道将药端出去,重新放药材开始熬药。
他用扇子给火炉扇着,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星子,自言自语道:“宋斐怕是没有几日光景了。云虚快回来吧。”
宋斐在床上躺了三日,这日一早突然精神起来了。
他起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来到海边。
海上的天空压着厚厚的云,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天气不好,海上没有渔船,只有一两个小孩在用沙子玩堆房子的游戏。
看见宋斐他们朝他跑过来,他们问他,“大哥哥,病好了吗?”
宋斐点头,摸摸了其中一个小孩的头,“好了,没事了,你们玩吧。“
海风说起就起,风很大,雨跟着落下来。
宋斐也只能回了房屋,把他从海边捡回来的小海螺用绳子穿在一起,穿成了一串海螺项链。
穿好后,他又道:“锦儿是个男孩子,应该不会喜欢。”
随后他将项链收进了那个放信封的盒子里。
雨还在下着。
顾道长站在门口,又抬头看了看天, 小声道:“师弟,你这徒儿怕是熬不过这一天了,但愿你能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杨婵听老道这么说,这才知道宋斐今日有精神,是因为回光返照。
顾老道迈过门槛将,手中药碗放到桌前,“师侄喝药。”
宋斐没有像往常一样平静地端起药碗将药喝了,而是问:“师伯,我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我恐怕等不到师父回来了。”
顾老道握住宋斐的手腕替他把脉,片刻他道:“胡说什么,累了吧,去睡一会儿。”
宋斐点头,很顺从的去睡了。
晚上子时,雨下了停,停了又下。
茫茫黑夜里,冒着雨赶路的旅人推开了家门。
“宋斐呢?”
没等顾老道开口 ,云虚急步来到宋斐房间。
宋斐躺在床上,很安静像是睡着了。
他抬手在宋斐鼻尖下探了探。
宋斐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却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临走前说什么了?”云虚问。
“他说想见杨婵,又说还是不见了。”
宋斐最后的愿望是见她。杨婵此刻就站在床边,可她明明就在这儿,宋斐却看不见。
听到身旁有隐隐的抽泣声,宋斐睁开眼。
“陛下,怎么了?”
黑暗里,杨婵抱紧了宋斐。
“做噩梦了 。”
床头的蜡烛被点亮,宋斐看到怀中人那张白嫩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他抱紧了杨婵,低头吻了吻她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像哄隆锦一样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别怕只是梦,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刚刚在梦中她失去了宋斐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如今失而复得,被爱人抱在怀中,悲欣交集。
杨婵此刻十分渴望着宋斐,渴望与他拥抱亲吻,做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
她伸手抚摸过宋斐的胸膛,又一路向下。
被握住的宋斐轻喘了一声,“陛下,一会儿该上朝了 。”
“那快点!”
“陛下,臣快不了。”宋斐凑到杨婵耳朵低声说了句,翻身将人往下拉了拉 ,握住了身下人纤细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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