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多囤水,常小庆连着几日当起二十四孝,全家人的洗澡水、洗脚水、洗脸水、洗菜水、浇菜水、刷池水……把水全包团了。
家里人倒是一顿好夸,觉得常小庆这几天的表现是想让他们放宽心,不要担心他下山会怎么样。
等常小庆打招呼要跟着大伙下山,家里人就真地如平常一样,让他早去早回,别忘了把盐带回来就行。
就连家里的牛也只是哼一声就懒得理他了。
常家住得远,常小庆早早出发,快手快脚攀登,越过那座大山,到村头汇合时,组队下山的村民,已经吃完午饭下山了。
“在这呢,吃了没。”
村长的大儿李有根留在村头的古杉树下等着常小庆。
再晚一点不见人,他可就不等了。
知道他家远,李有根没说什么,让常小庆歇一会气,等会还得走快些跟上大伙。
“有根叔,对不住呀,让你等我这么久。”
“说这话干嘛,我跟你爹可是哥俩,不急,下山快,等会咱一溜烟就跑下去跟上他们。”
李有根长得壮实,一身腱子肉,脸大板正的,从背篓里拿出半块烙饼,递给常小庆。
常小庆摆摆手拒绝,路上吃了一堆干果和空间里剩下的几块糕粄,他现在还撑着呢。
李有根给的烙饼,又黑又黄,看着像块石头,实在提不起食欲。
“跟叔客气啥呀”,李有根直接把那半块烙饼塞到常小庆手里。
刚好低头一眼,见常小庆的背篓穿无一物,顿时惊道,“你怎么什么都没拿的,你爹娘没给你准备下山的干粮吗?”
常小庆正觉得手里的半块烙饼烫手,没想到李有根的话,更烫心。
但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只能尴尬地挠挠头,“出来得急,我拿错背篓了。”
而远在山谷里忙碌的一家三口,正捞起一条鱼,野菜多得在焯水晒干,全然没有因为家里少了个人而担忧。
再回家拿东西,肯定是不可能的,李有根也不会等。
“咱这趟下山,来回少说也要一个月的,你怎么能忘了拿上干粮,路上没点吃的,怎么有精力赶路。”
“要不,这次你就别下山了,你年纪小,又没带干粮,路上出点事,我可不好跟你爹娘交待,先回去吧,下次准备好,再带你下山。”
“啊?不行呀,叔,我家盐没有了,我必须下山去。”
“没事,到时叔带回来,可以换些给你们。”
“不行呀,我想下山,我要下山,要是让我爹知道错过下山,我多没面子呀。”
常小庆一把拽住李有根的袖子,眼看袖子要被扯破了,急得李有根嗓子眼拔尖起来。
“别扯、别扯,叔可没几件好衣裳了。”
“那你得带我下山。”
不下山,他怎么把空间里的东西变现。
“带、带、带,现在就带,你个熊娃子,下回不许扯我衣服。”
常小庆一松手,李有根护着衣袖退后,离他远远的。
媳妇拧着他耳朵叮嘱,要是这衣服又破了,就跟他没完。
“有根叔,你不用担心,我路上捡些吃的就行了。”
李有根叹道,“哎,你当山下的情况是咱这里呀,哪有那么多东西给你摘来吃。”
可下山没一会,李有根就想收回刚刚的话。
出了瘴气林,山下的泡果红彤彤的,又大颗,两人不想错过,手疾眼快地把果子撸了下来,又快步往山下跑去。
下山的路,又急又快,要是稳不住身体,一个趔趄就能摔山下。
扶着树一路滑一路走的,李有根已经有些跟不上了,要不是常小庆停下来摘东西,他真的要喊人等等他了。
山下的温度相对暖很多,菌子埋在温暖的落叶堆里,一茬一茬连片长,灵芝更是走一道又看到几朵,李有根的篓子放不下,野菜摘下来放在常小庆背篓里,好东西得自己留着,到下山能换回不少好东西的。
这点小心思,大家都有,常小庆不当事儿,人家要灵芝,那他就帮忙给装满,全当是保护费了。
两人心情大好,李有根见常小庆篓子里有了吃食,这些药材,能换些东西回来,心里觉得也算对得住了,不然带下山来给饿坏了,这可不好整,他带的干粮也不多,分出去,自己就得挨着饿,这世道,做好人也要有个度,他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管家的婆娘,难呀。
“你爹说你眼尖真没说错,上回你爹下山,就挖到两颗姜,难怪你爹这么放心你下山来。”
下山的一队人里,常小庆不是最矮那个,却是最小那个,所以李有根才上心照顾点。
常青松不争不抢的,上回下山,还帮他背了些东西回来,还拿出家里祖传的药酒给大伙用,啥也不肯收,让人总有丝亏欠感,只要碍不到大伙利益,大家也都会关照一些。
赶路到下午,才看到有人。
四月天,山下已经热起来,走了一路,大伙都累得寻了个树荫乘凉。
“嘿,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弟弟李得根,身上背着弓箭,五大三粗模样,额上道肉疤,匪气十足,可在大伙眼里,却是最强的“安保”。
听说那疤是早年为护住媳妇被菜刀伤的。
他那不地道的黑心岳父,收了两家的钱,他早一天,把人娶了。
然后反水,说他抢亲,逼他要嫁闺女。
另一方的人听了,就提着菜刀上门。
去李家才发现,是被人当枪使,李得根也没逼人圆房,还是清白身,心心念念着的那美媳妇不能便宜了外人,就喊话,只要她嫁过来,这事就当算了。
但人家嫁都嫁,好女不侍二夫,当下刺激了那人,就扬着菜刀砍过来,被李有根给挡住了。
那一下,把媳妇儿感动了,得了美人心,李得根心想自己得感谢那哥们,不然媳妇都不带正眼瞧他的。
只要他领着大伙下山,谁敢惹事,眼神一刀过去,都立马消停了。
也因为这模样,李得根曾误入土匪窝里,被人当成了同伙,几次都侥幸逃了出来。
“得根叔,都怪我来得不及时。”
常小庆肖母多些,五官秀气,就是黑了些,一低头,嘴一扁,乖孩子模样,让人生不起气来。
“什么来不及,换别人走这久路,早两眼发晕了,快坐下来休息,我们等会翻过那座山,就找个地方宿一晚,明早再赶路。”
李家在大伙心里有威望,村长家的四个儿子,就是他们的四根定村神针,还有两个兄弟留村里守村。
这几年,村里极少见到常家妻女,只知道常家父子俩有点能耐,独居一山,将妻女护得好好的。
有些其他心思的阿叔大伯,都走过来找常小庆聊天,问他会什么,家里怎么样呀。
干嘛,这些人真想要他上门当牛、哦不、当上门女婿呀。
他才不愿意。
常小庆露齿一笑,“叔,我啥都会,不会能学,我可能干,一顿五碗饭,比牛好使。”
叔伯们一听:“啥,五碗饭!你这是饿死鬼投生呀。”
都摇摇头,纷纷走开,要不起、真的要不起。
“诶,别走呀,我、我吃两碗行不,就两碗!”
“行了,别喊了,等下山了,你看你能不能换两碗饭。”
李有根是真累了,追在常小庆后面,走得太赶了,又摘了一路东西,摘完就跑,他当年要有这速度,还能把家里的东西再抢些出来。
太把自个当回事了,他现在停下来,才发觉自己心慌头晕。
常小庆见自己打扰到李有根休息了,就借口去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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