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不解的道:“明日一战同样危险,爷当真要带她去战场?”
“她不是豢养在后宅的笼中鸟,与其待在府上被人掳走,还不如带她出去走走,更何况……”厉衡看着密室中筋疲力尽的熟睡的虞清仪,神情犀利了一分,“本王还是习惯让她在本王的视线内。”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她不在他身边,他很容易担心她是不是在府上作妖,甚至担心那小皇帝会趁机对她下手。
于是,次日清晨,虞清仪再一次在半梦半醒中被厉衡捞出来,厉衡的脑子就跟有什么大病一样,见她困得睁不开眼睛,直接就把她脑袋浸在水里。
待捞出来的时候,厉衡问道:“现在清醒了吗?”
虞清仪瞪了他一眼:“有病就去治!在众多太医面前装正常人,挺不容易的吧?”
她这小嘴就没老实过,不过厉衡也无所谓了,只要他心情不差,她骂得再脏也没关系,但如果碰上他心情不好,他犯起病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于是,厉衡便将虞清仪带到了一匹白马面前,问道:“喜欢吗?”
虞清仪以为他又要耍花招,直言问道:“要干什么就直说。”
“带你出去走走。”厉衡回道,“本王现在就这么一匹白马了,觉得跟你很配,你若喜欢就送给你。”
他的温柔,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让虞清仪格外的警惕,但她很清楚如果她拒绝,他又会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扔到马背上。
于是,虞清仪只得接受了,并道:“送马是什么意思?”
“说了,带你出去走走。”
“以前不是直接丢货厢里吗?”
“真正的战场上,从来没有马车这东西。”
虞清仪没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下令让她上马,她便直接上马,跟他离开了王府。
这一次,他让她骑马跟在他的旁侧,后面都是副将和士兵,而虞清仪并没有拿出将士那昂首挺胸的姿态,而是慵懒的骑着马,好奇的左顾右盼。
厉衡的军队基本都认识这个侍妾,但冯副将还是低声提点了一句:“摄政王,她是不是有点……”
他正想说她有点没规矩,但厉衡今日却纵了她:“带她出来透透气,她想看看外面的景象也无妨,该管的时候本王自然会管。”
“可是……”
“你别看她这会儿慵懒怠惰,倘若真有什么情况,她驭马的手法完全不逊色于你们。”
说白了,她只是有点反骨,但正经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若非如此,厉衡也没兴趣把她带在身边。
厉衡遂道:“你当真以为本王带你出来逛街呢?还是说你们女人只知道逛街买首饰?”
这话打实让虞清仪感到生理不适,她直接怼了句:“逛街怎么了?女人逛街花你钱了?就你那穷酸样子,把皇上赏我的东西都藏起来,说是给我换更好的,我到现在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呢!”
厉衡的脸顿时就黑了,这是当着全军的面损他的声誉!
他遂蹙眉喝令道:“给本王坐直了!本王养着你不是让你跟寻常女眷一样整日待在后宅研究怎么打扮自己的!把眼界打开点儿,本王带你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
果然,虞清仪就知道他带她出来没有好事。
但她刚刚打量了一圈,瞧着后面将士的状态,还以为厉衡又要去边疆驻扎。
她遂驭马上前两步,追上了厉衡道:“你要去打仗?这队伍里面可还有不少孩子!”
“他们都是农户家里养不起送来的,看着瘦弱了一些,实际上跟你一个年纪,你不是也刚过及笄之年?”
“是啊!我这点年纪,摄政王就敢把我往战场上带,不怕我被炸药给轰死了?”
厉衡冷着脸道:“本王不信以你的能力连逃跑都不会,你并非军中之人,逃跑不算逃兵。”
所以,他是带她去战场上遛弯的?他这脑子就算不去治,也不至于这么祸害人吧!
“还有件事,本王想告诉你。”
虞清仪:“……”
他大可不说,他说了她也不想听。
但厉衡还是认真的道:“本王并不反对你父皇的决策,自古帝王皆无情,所以他绝非你想象中的那般仁慈。只是没人会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嗜血的一面。你切记——在掌权者眼里,能把至亲的命当成命就算有良知的了,在大局面前,人命如草芥。”
虞清仪却是嗤之以鼻:“你的歪理邪说讲够了吗?够了就闭嘴!”
虞清仪嫌他烦,干脆停了下马,打算离他远点。
但耳畔还是传来他的叮嘱:“凝儿,你记住——你不算兵,感觉危险就逃。反正不论你逃到哪里,本王都会找到你。”
这话听着反胃,虞清仪干脆插进了年轻将士的队伍,而这些将士在看到虞清仪后,眸光带着一丝喜色,仿佛很欢迎她,但军纪严明,他们不能跟虞清仪讲话。
待出了城后,虞清仪才发现队伍在京郊的一片旷野驻扎了,旷野前方是一条河,安襄王想要进攻,必须跨过这条长河。
而虞清仪见将士们驻扎,便也将马停在了这里,反正她现在就是逃跑也得被抓回来,还不如在离厉衡远些的地方安心休息片刻。
岂料没一会儿的工夫,利刃便骑着马过来了,想来是厉衡见她不愿跟他在一起,就派利刃过来看着她。
而这时,方才一直没敢跟虞清仪搭话的一位年轻将士突然低声道:“您就是宜宁公主吧?”
虞清仪瞧着那将士不过十五岁,如果一位少年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就出来打仗,那未免太年幼了。
虞清仪遂叮嘱道:“你最好别喊这个名字,厉衡发起疯来是会砍人的。”
少年挠了挠头道:“可是我认得您!我们这里有很多人都是旧朝的小兵,打仗的时候没派上用场,新朝建立后直接归顺这里了!”
他们是大周遗留的将士?也就是直接被厉衡俘虏来了?
这让虞清仪萌生了一丝亲切感,她遂问道:“那你们怎么不趁乱回家呢?归顺新朝不会有好下场的!”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们的村子都在战乱中被毁,已经没有家了呀……”
虞清仪:“……”
她不知道这罪名应该算谁的?是起义军?还是父皇?
她不知道,并且每次想到这些都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这时,少年同虞清仪道:“我们的帐篷搭好了,您进去休息吧!我们给您守着!”
虞清仪见状,多少有些无法理解。
她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这些年轻的孩子为何还要敬重她?不是应该像厉衡所说的那样恨她恨到把她打得皮开肉绽、双目翻白才是常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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