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贺成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后,人群也渐渐散了。
只是没等严家几人回去,一队凶神恶煞的禁军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严元洲心里一咯噔,脸上却维持着冷静,看着为首那统领,问:“诸位有何事?”
此次冬狩,安帝带出来的禁军不多,为首的也是深受他信任的统领郭方杰。
此人家世简单,妻子不过一介平民,与朝中没有牵扯,加之又是从安帝还是皇子时便跟在其身边的老人,据说当初安帝被先帝派往边境时曾舍命救过对方,因此这十余年来一直深受安帝信任。
面对严元洲的质问,郭方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冷硬:“陛下召见严尚书,请吧。”
严大郎早已面无人色,如今更是被郭方杰吓得腿软,若不是有严二在旁撑着,此刻早已经瘫软到地上去了。
严二对这个大哥恨铁不成钢,暗暗掐了他一把,咬牙低声:“冷静点,你这副样子是想害死我和父亲吗?!”
严大脸色难看,被掐得低低吸了口气,很是委屈。
他也不想这样子,可着实是被刚才尸体手上的字吓了一大跳,如今禁军突然出现,实在让人不由得想到那字与他们有关。
严元洲回头,阴沉沉地扫了两人一眼,低声叮嘱一句:“你二人回去等我,我很快回来。”末了,他才看向郭方杰,微微颔首,“有劳郭统领了,走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郭方杰没应声,只是看向严家两位爷,短暂沉默后,从身后队伍里点了两人出来:“猎场出了刺杀之事,陛下忧心各位大人,特令我等护送两位大人回去。你们二人务必护住两位大人,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你们人头来见。”
那两个禁军连忙应是,恭恭敬敬对严家二人行礼:“两位大人请。”
严大严二脸色微变,不约而同看向严元洲,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然而那两个禁军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一步过来结结实实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周身冷冽的气势让严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严元洲跟着郭方杰前往皇帐的路上就意识到了不对。
贺成江之前抬走的那几具尸体明显不对劲,那突然从白布里滑出来的手也颇有蹊跷。
越想,他便越觉得这是贺成江给他挖的坑。
等到了地方,兵士通报后不久便有太监掀起帐帘请他进去。
进入皇帐,严元洲还没来得及见到皇帝的面,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绷着脸,竭力稳住心神,给安帝请了安。
贺成江就立在旁边,身姿笔挺、腰配长剑,晃眼间让人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贺尧。
自从严魏庭突然出现,安帝看严家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严魏庭在皇宫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他心生戾气,看严家哪个都像是要造反。
这个状态到贺成江带着那些尸体出现后就越发的明显。
严元洲见礼时,安帝没说话,一双眼阴恻恻打量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皮囊,看清那内里的腌咋。
“严卿,你可知朕召你前来所谓何事?”
安帝胸腔中蕴着一团怒火,几乎要将他五脏六腑都点燃,可他偏偏压着情绪,语气听上去平静异常,像是没有波澜的水面。
严元洲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发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他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恕老臣实在愚钝,不知陛下为何传召。”
他话音尚未落下,便忽听上首骤然“砰”一声巨响,紧接着哗啦啦乒呤乓啷的声响不绝,将伺候在旁的宫娥太监吓得接连跪倒在地,皆是瑟瑟发抖。
“你不知?”安帝将面前桌案上东西扫了一地,已然有些压不住怒气,咬着牙,“你说你不知,那你可认得你旁侧这些人?!”
他话落便有人上前接连将那些尸体身上的白布一一掀开。
严元洲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怕做过各种腌咋事,但死人却是少见,如今乍一眼见到好几具青白的死尸,脸皮也抖了抖,好一会儿才咬牙回神:“老臣不识。”
安帝被严元洲的话气笑了,眼睛因为愤怒攀上血丝,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你不识?那你可识得他们手上的字!”
说话间,又有人上前抓着尸体的手腕给严元洲看,那上面赫然是“严”字。
严元洲被吓了一跳,连忙后仰与那些尸体拉开距离,惊慌间竟意外地想明白了什么。
严家虽然的确豢养私兵,但再怎样也没有蠢到在这些人手上刺字的地步,更何况还是如此有指向意义的字。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嫁祸他们的。
想通这一点,严元洲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纪砚尘那张苍白的脸。
除了纪砚尘,他实在想不到谁会用这种手段对他们。
只是,纪砚尘也受了伤,甚至现在还在昏迷……
有安帝看着,还有那么多太医,总不可能是装的吧?
从某种意义上,严元洲也算是真相了。
只不过,这个猜测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帝见他半天不说话,心觉是他怕了,胸腔中怒火更甚,猛拍桌子怒道。
严元洲一哆嗦回过神,连忙解释:“陛下明察,此事绝非我严家指使,这几人我也从未见过!”
安帝听他还在狡辩,气得额头突突地疼,抖着手想去摸原本摆在桌上的酒,却忘了桌上的东西早就被他扫到了地上,那些酒杯自然也没逃掉。
李德贵跪在地上,余光瞥见安帝动作,眼神闪了闪,麻利的重新拿了杯子倒上酒递上去。
安帝接过来一饮而尽,脸颊上不知是急的还是醉的涌起潮红。
贺成江将这看在眼里,眉毛一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着现在局势倒也没开口问,只安静站着一言不发。
安帝喝了酒,胸腔怒意却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他狠狠瞪着严元洲,语气阴冷:“证据确凿,你还狡辩?!”
在严元洲看来,此事蹊跷之处不知几何,哪里有安帝所说的证据确凿。
但他不能明着反驳皇帝,只能老泪纵横地哭诉:“陛下,几个不会说话的尸体,若真有人蓄意栽赃也不无可能,还请陛下明鉴!”
他这话有理,安帝心里其实也疑惑着。
然而就在这时,贺成江的声音幽幽传来:“怎么,严大人是说我找人假造了证据,故意污蔑你?”
严元洲表情一僵,心里啐了一口,暗道难道不是,表面却不能这么说,只道:“许是贺世子也被蒙在鼓里,遭了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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