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寂静后,众人身后,一人越众而出,掀起染血的衣袍半跪于地,表情冷漠中隐隐还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这便是贺成江了。
击杀刺客后至今,他只是简单清理了脸上的血迹便一直等候在旁,仿佛就是在等待这一刻般。
安帝看到他便不由自主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目光落在他腰间刀锋时心安了几分:“这件事交由你去调查,朕允你三日时间,这三日内你可随意调用大理寺的权力,务必找出今日之事背后之人!你可能做到?”
后面众臣子听见这话脸色都是变了变,余光有意无意地都落在了贺成江身上。
看来因为这件事,贺成江算是彻彻底底走入了安帝视线之中。
只是不知这对于贺成江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众臣心中各自都有计较,贺成江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他背脊挺直,毫不客气应承下了这件在许多人眼中无比棘手之事。
。
大致一个时辰后,这群匆匆赶来的人才随着安帝的率先离开陆陆续续离开。
偌大的太子营帐内只剩下了几位正在角落商量着诊治方案的太医以及坐在桌边黑着一张脸,始终没说话的贺成江。
在这些太医眼中,贺成江此时的脸色着实不能称为好,尤其是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子的目光,很有一种仿佛要将之碎尸万段的狠意。
太医们相视一眼,纷纷瑟缩畏惧地再次往角落挤了挤。
也不知道这贺世子这会儿不急着去调查刺杀案,坐在这儿干什么。
“怎么,本世子在这儿打扰诸位大人了?”
贺成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几位太医一哆嗦,脸色皆是一变。
“哪里哪里,怎么会是打扰呢!”
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就差把头摇成拨浪鼓了。
贺成江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太子如今如何了?”
“正如我等方才告知陛下的那样,太子殿下除了脖颈处一道皮外伤外并无其他伤口,想来是受到惊吓,加之身体不好的缘故,才会忽然晕过去。”太医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贺成江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太医面露难色,“这个就不好说了。”
贺成江眼神幽深,嘴角却缓缓上扬,莫名给人阴恻恻的感觉:“既然如此,诸位还有空在这里聊天,看来一点也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啊。”
太医们被这眼神和话语吓得浑身一紧,有反应快的连忙拱手告退:“世子说得是,老夫医术不精这就回去精心钻研,一定让殿下早些苏醒!”
“这……”
在场有反应快的,自然也有反应慢的,只不过那些反应相对慢一些的太医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率先一步被同僚一同拉出了营帐。
离开压抑的营帐内部,其中一个不明所以的太医挣脱同僚的手,皱起眉,十分不满:“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还要留下观察殿下的情况吗?”
“还观察什么,再怎么观察也还是那么回事。有那贺煞神在,不如出来透透气,你是不是傻。”另有同僚叹道。
此话一出口,几位太医都沉默了,脑子里再次浮现出贺成江刚才的模样,不由再次齐齐打了个哆嗦。
过了片刻才又有人小声开口:“话说,这贺世子不应该去调查刺客的事吗,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谁知道,就他刚才那眼神,我都怕他把我剥了。”
“是啊是啊。不过听说,他似乎与殿下有仇…我等将他与殿下单独落下,会不会……”
“瞎想什么呢,殿下是太子,他难不成还敢对太子动手?”
……
几人不知晓的是,他们刚从营帐中离开,床上那在他们口中不知何时才会苏醒的太子殿下就已经醒了,从对方眼中清明来看,哪里能看出是刚才才陷入过昏迷的人。
哪怕纪砚尘睁眼,坐在椅子上的贺成江也没有丝毫动静,像是根本没发现似的,依旧不动如山地坐着。
纪砚尘明显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目光微转落在了贺成江身上。
此时的贺成江一身干涸的血迹,懒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目光冷然地落在自己身上,如狼似虎的眼神好似要从他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仅仅这一个眼神,纪砚尘便知晓,他这是生气了。
想了想,纪砚尘大概知晓了贺成江在生气什么,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开口唤了一声:“贺成江。”
坐在桌边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只一双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纪砚尘见状顿了顿,片刻后再次开口:“……成江。”
桌边男人依旧没动,但表情已然不复方才阴沉。
又是片刻安静,纪砚尘低哑的声音不自觉拖长些许,轻声唤道:“淮之,你理理我吧……”
哗啦——!
贺成江猛然从桌边站起,依然竭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他耳朵已然在纪砚尘这一声声呼唤下染上了红晕。
纪砚尘见他反应,狭长凤眸微弯,露出个笑来。
贺成江忍无可忍,三两步冲上来,紧盯纪砚尘愠怒开口:“你还笑!”
纪砚尘眨眨眼,苍白的手指勾了勾贺成江的手:“我没事。”
“这也叫没事?”贺成江咬牙,“那什么叫有事?!”
“……真的没事。”纪砚尘微顿,缓缓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显得脖颈上纱布露出的丁点血痕更加刺眼。
贺成江闭了闭眼,拿他没有半点办法,最终还是伸手将他扶着靠坐在床边,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下,长叹一口气:“你是不是想先把我折腾死,然后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陪我殉情了?”
纪砚尘噗嗤笑出声,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生动,有些怜惜地伸手抚在贺成江脸上,对他一手握住,火热的掌心温度传递到四肢百骸,仿佛要将他的心暖化:
“怎么会,淮之,我还等着与你平分天下,长命百岁呢。”
贺成江手慢慢收紧,另一手轻抚纪砚尘脖颈伤处,眼眶微微泛红,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将人抱住,声音微有颤抖:
“我总说要护你不再受伤,可却一次次看着你留下伤口……哪怕知晓我们谋划之事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阿砚啊,我真的心疼。”
纪砚尘默然许久,一手攀上贺成江背脊,轻轻拍了拍:“……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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