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峥又被奉文帝宣召进了宫。
谁知穆云峥前脚刚走,瑞王穆云礼竟然来登门拜访,谢南书只好代替穆云峥迎客。
穆云礼在会客厅刚刚饮了两口茶,谢南书就挺着个肚子出来了。
穆云礼一怔,目光落在谢南书的肚子上,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谢南书低头看向自己肚子。
难道自己把假肚子绑歪了?露馅了?
没有啊,肚子没问题,衣服也遮盖得刚刚好。
谢南书确认自己假扮得很好,这才又抬头看向穆云礼:“瑞王殿下,我今日衣着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穆云礼闻言立即将目光转向别处,起身向谢南书行礼。
“是本王唐突了,请谢侧妃原谅则个。”
穆云礼一揖到底,谢南书则福了一礼。
“本王没有想到,谢侧妃竟然已有身孕,本王这空手而来,实在是失礼。”
说着话,穆云礼就把腰间玉佩取了下来:“此玉佩乃本王去年所得,是西域特产的羊脂白玉,是和田玉中的极品,送与小侄儿压福。”
大奉有习俗,新生儿枕头底下需要放置金银玉器,称为压福,寓意给孩子留住福气,并且福气满满。
本就是假孕,谢南书有心推辞:“这可使不得,瑞王殿下这枚玉佩,所说是花了重金求得,玉荛这一胎,生男生女还未可知,收不得殿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穆云礼倒是不甚在意:“钱财乃身外之物,就是花在应该花的地方,才能体现钱财的价值。送予小侄儿,这是我这个皇伯父应当做的。”
谢南书推辞不过,只得接了。
谁知他陪着穆云礼坐下,这穆云礼与他谈天说地,东拉西扯了半天,竟是一句正事也没有。
谢南书心想,这穆云礼应该是来找穆云峥的,见穆云峥不在,这才与自己说这许多天马行空的话,等着穆云峥回来。
谢南书想了想道:“如果殿下无聊,不如玉荛陪殿下手谈两局,如何?”
反正也得等穆云峥回来,与其这样坐着干等,还不如下两盘棋打发一下时间。
穆云礼一听,双眼亮了起来:“那本王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谢南书唤了东枝在会客厅摆好了棋盘,与穆云礼开始对弈。
谢南书是有精心钻研过围棋的,因此一局还未过半,棋势就已占了上风。
穆云礼下着下着就发现,自己竟然根本下不过眼前这位女子。
这多少是让穆云礼感觉面上无光了一些。
谢南书观察了一下穆云礼的表情,见对方眉头紧锁,甚是重视棋局输赢,便在内心轻笑了一下,开始不着痕迹地放水。
于是这第一局,最后就让穆云礼险胜。
可即使胜了,穆云礼依旧觉得在谢南书面前折损了自己的儒雅气质。
“再来一局如何?本王忙于政务,已经许久不曾有这般闲情逸致了。”
穆云礼双眼含笑,望着谢南书的目光温柔至极。
谢南书也冲着他笑:“玉荛当然愿意奉陪,玉荛也许久没有下棋了。”
于是二人开始了第二局。
这回谢南书一开始就着手布局,准备让穆云礼赢得自然一些,漂亮一些,但又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在让着他。
于是这一局,谢南书脑子转得飞快,注意力都在棋盘上。
谁知中途,他目光落在棋局之上,扫来扫去,大脑也在不停地算计着接下来的步骤,伸向棋盅的手就被一只大手覆住了手背。
谢南书一愣,抬起头,目露不解地对上了穆云礼的双眼。
穆云礼一脸歉意,连忙缩回了手:“本王不是有意的,方才本王只顾着低头看棋,伸手去拿棋子时并未抬头……实在是本王失礼,唐突了谢侧妃……”
他正要起身向谢南书行礼赔罪,一道女子声音就自门口响起。
“哟,这是趁穆云峥不在,你们二人在此相会呢?”
这道声音一起,谢南书就知道是老“熟人”来了。
他转过头,看向门口,就见安阳公主一身粉嫩长裙走了进来。
穆云礼起身,向安阳公主行礼:“见过表姑母。”
“表姑母误会了,倒儿与谢侧妃就是切磋一下棋艺,并无其他,还请表姑母保全谢侧妃声誉,万万不可妄加揣测,妄下定论。”
穆云礼深知这安阳公主秉性,于是极力安抚,生怕给谢侧妃带来麻烦。
可惜,安阳公主却并不卖他这个面子。
“这手都摸上了,还说不是相会?哪家待客之道,是让客人摸自己手的?谢侧妃可真是让本公主大开眼界呀?”
谢南书起身,面冲安阳公主站定,腰背笔直,表情不卑不亢。
“安阳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谢南书目光灼灼,“这大厅之内,我的两位婢女一直随侍在侧,瑞王殿下的长随也立在一旁,我若要与瑞王殿下相会,岂会放任这许多人在这里?”
安阳公主嘲讽地一笑:“这本公主可答不上来,也许这是你们二人的情趣也说不定。再说,这都是你们二人侍从,就算看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那肯定也不敢说出去啊,毕竟他们的卖身契可都掐在你们两个主子手中。”
穆云礼想必是没想到这安阳公主会如此不顾情面,胡说八道一气,气得他脸色黑沉,看向安阳公主的目光带上了怒意。
“表姑母,你这是何意?”穆云礼蹙起眉头,“不管怎么说,我们二人也是你的晚辈,你一个做长辈的,为何这般抹黑我们二人名声?”
安阳公主嗤笑一声:“本公主可当不起谢侧妃的长辈,这从本公主进门到现在,谢侧妃连个礼都未向本公主揖拜,本公主还算得什么长辈?”
谢南书绷着一张脸,暗暗咬牙。
方才这安阳公主直接冲进来冲他们两个大放厥词,谢南书根本没来得及向她见礼。
再说,换作是谁,正在被自己讨厌的人冤枉,也作不出来参见的礼节。
可现在这安阳公主却以此对谢南书进行责问,谢南书却毫无办法辩解。
因为不行礼,那就是不孝。
而大奉是素以孝道治天下,这是从上一代奉武帝开始,就一直延续至现在的美德。
一个不尊长辈的名头压下来,别说是谢南书,就算换成任何一个大奉之人,都无法抗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南书牙关紧咬,垂首屈膝,向安阳公主福了一礼:“瑾王侧妃谢氏,参见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这才得意地点点头:“算你识趣,但本公主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身为瑾王侧妃却做出勾引瑞王的下作勾当,这事本公主可是不会替你隐瞒的。穆云峥呢?叫他出来!”
穆云礼皱眉,强忍怒气:“表姑母,你怎么如此胡言乱语?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瞎说一气,你让本王和谢侧妃如何自处?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长辈,可有哪个长辈遇事只想着闹大,而不是为小辈考虑,为小辈保全名声的?哪有长辈像你这般?”
安阳公主冷笑一声:“怎么?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做得,本公主却说不得了?你们都如此不要脸了,还妄想让本公主为你们保全脸面和名声?你堂堂瑞王殿下怎么好意思开得口?”
听到安阳公主说话如此肮脏,穆云礼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了。
“安阳公主,你再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可莫要怪本王不客气。”穆云礼气得眼眶发红,“尊你是长辈,称你一声表姑母,但如今你是完全不爱惜羽毛,没有一点作为一国公主的样子,更没有一点作为长辈的觉悟,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秽语,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完全不必拿你当作长辈!”
谢南书垂首而立,听着安阳公主和瑞王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争执,并未插话。
按亲缘来说,毕竟他们二人关系更近一些,都是皇室族人。
而谢南书只是个王爷侧妃,是后嫁入皇室的,论亲疏远近,他是不及瑞王与安阳公主的。
但瑞王嘴皮子功夫明显不如安阳,不一会儿就现出了败势。
“本公主的爵位乃先帝亲封,用得着你一个小小皇子来尊敬不尊敬的?不尊敬,那是你三皇子天家教养缺失,理应回太傅身边重新深造,直到学会了什么是孝悌之道再出来才对。”
安阳公主眉眼一挑,嘴角噙着嘲讽:“与自己的弟媳苟且都不背人,将乱伦视为合理,三皇子,真不知道你自小到大读的那些圣贤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安阳公主这嘴炮功夫了得,直喷得穆云礼面红耳赤,大口喘着粗气。
他伸手指着安阳公主,嘴唇都在抖:“你……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安阳公主哼笑一声:“本公主又不像你,自小饱读读书,结果却只学会了与自己弟媳乱来,本公主一介女子不知道斯文是何物。但你堂堂三皇子,竟然也不顾皇家脸面,做出这等下贱之事,本公主倒觉得,有辱斯文的人是你不是我。”
穆云礼被气得捂着胸口,面色苍白,身形晃了两晃,险些站不稳。
他的长随立即跑上前来,搀扶着他来到椅子前坐下,不停地帮他揉着胸口。
若不是穆云峥进宫去了,谢南书早就派人去找他了。
安阳公主斗败了穆云礼,得意极了,眼光一转,就看向了谢南书。
“谢玉荛,你如此不守妇道,根本不配作瑾王侧妃,本公主看你还是自请下堂去吧,不要占着侧妃的位置,辱没了皇室名声。”
见安阳冲着自己来了,谢南书暗暗冷笑。
今儿这一仗要是打输了,那这淫乱的罪名可就扣在玉荛头上了,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南书抬眸看向安阳公主,目光带着讽意:“论辱没皇室,表侄媳怎么比得过安阳公主你呢?毕竟你的公主府上可是养了那么多个面首,每晚传召一个侍寝都不够,就公主你这般如狼似虎的作风,不知可曾得过先帝嘉奖?可曾夸过公主你给皇室长了脸面?”
安阳一拍桌子:“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妄议长辈,简直是反了你了!本公主养面首又如何?皇室之家,公主养面首早就见怪不怪,况且本公主是个寡妇,养面首也比你这般不尊妇道的好,至少本公主合情合理,而你是寡义廉耻!”
谢南书不气反笑:“公主你养面首合情倒是说得过去,公主你自己也说你是个寡妇,没有男人暖床,若没有这些个面首日日夜夜轮流安抚,公主你恐怕会空虚寂寞得根本活不下去。但公主你说自己养面首合理,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咱们大奉建朝不过百年,安阳公主你可是唯一一位养面首的公主。”
谢南书一勾唇角,目光锐气顿现:“安阳公主,你说公主养面首见怪不怪,这种事情可是前朝公主的所做所为。安阳公主,你如此效仿前朝之风,莫不是你心向前朝,对我大奉不满,有复辟前朝之心?”
这话可就严重了!
安阳顿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伸手指着谢南书:“谢玉荛,你这个毒妇,竟然扣这样诛九族的罪名给本公主,你好歹毒的心!”
谢南书反倒施施然地坐下了:“论歹毒,谁人比得过你安阳公主?我与瑞王本来清清白白,在此对弈等待我家王爷归家,屋里佣人不下五人,结果你安阳公主一进屋就大声喧哗,污蔑我们二人清白,任凭瑞王殿下怎么解释都无用,你还好意思说我歹毒,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安阳气得就差蹦起来了:“你们两个做了还怕别人说?本公主一进屋就看到穆云礼的手覆盖在你的手背上,你还敢说本公主是在污蔑你们?屋内有佣人又如何?本公主方才就说过了,那些都是你们的人,就算看到你们二人眉目传情,他们要么是不敢吭声,要么是一心向主,根本不会吭声,用你们的佣人当人证,来证明你们的清白,亏你想得出来!这与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
谢南书闻言,垂眸安静了片刻。
安阳公主刚刚输出一大段话,正累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而穆云礼则在捂着胸口坐在椅子里,冷冷地瞪着安阳公主。
一时间,屋内肃静了下来。
谢南书突然一抬眸,目光如针般刺向安阳公主,一字一顿道:“你说的对,佣人,怎么能作人证呢?”
安阳公主被谢南书看得心里发毛:“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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