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舱里,唐七依旧未醒,只是在施了针后,脸色略有好转。
谢南书上手轻触唐七的额头,发现热度已经有所下降。
他问向军医:“大夫,请问我这朋友是什么情况?他为何突然高烧不止,还昏迷不醒?”
一头灰白发的军医行礼回道:“回侧妃的话,这位患者病情极其怪异,小老儿从医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脉象,所以,小老儿也无法确诊。”
谢南书看了看唐七:“可是,大夫你施了针,他这高热就有所好转,这不是说明,你的治疗方式是对症的么?”
军医回道:“属下只是依据他现有的病况,试探着下的针,并不敢保证,这高热一定会退,也不敢保证这高热不会再起。”
“所以,”谢南书声音小了下去,“你也说不准,他何时会醒,对吗?”
军医行礼,头压得极低:“属下无能。”
谢南书摇摇头,让军医退下去了。
他坐到了唐七的床边,看着唐七闭阖的眉眼,心里很是难过和自责。
唐七都是为了帮自己,才会搞成这个样子的。
是自己拖累了他。
自己应该劝他去塞外寻找那个神医的,说不定那个神医不仅能治他的失忆症,也同样能治好他现在这个怪异的病。
是自己太自私了。
虽说自己当初救他唐七的时候,并不曾图他回报。
唐七也没有说过一个“谢”字。
可实际上,唐七一次次的行动,哪一次都比一个“谢”字贵重了千万倍。
他在用全部的诚意来答谢自己。
终是自己太自私了。
“爱妃怎么没用膳就跑来了这里?”
穆云峥的声音,打断了谢南书的自责。
谢南书起身向穆云峥行礼,被穆云峥拉了起来。
“我说过了,你我之间,不用这些虚礼。”穆云峥握着谢南书的手,“你这位朋友的病情,军医已经向我汇报过了。你放心,等一到京都,我就召郑院判过来为他诊治,如果郑院判也不行,那我就命整个御医院的人都来王府会诊。”
谢南书心里一暖,低头一礼:“臣妾替唐七谢王爷隆恩。”
原来他叫唐七。
终于知道名字了,穆云峥微微眯了下眼睛。
但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
武功那么高,却用化名行走江湖,看来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现在知道长相了,再查起来,就没那么难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穆云峥嘴角噙着笑,微微低头注视着谢南书:“那爱妃现在能随本王回去用膳休息了吗?”
谢南书也回以微笑,轻轻地点点头。
见谢南书终于露出点笑模样,穆云峥抬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屋内还有人在,谢南书顿时脸上一红。
看到谢南书羞赧的样子,穆云峥顿时心情好受了些。
刚才因见到谢南书坐到唐七床边而产生的不快,消散了些许。
牵起谢南书的手走到门口时,穆云峥还回头瞥了唐七一眼。
回到卧房,坐到桌边,谢南书给穆云峥夹了些菜。
穆云峥笑着执起筷子,也给谢南书夹了块肉。
两人气氛融洽地吃完,护卫进来撤下了碗筷,恭敬地关上了门。
毕竟是艘船,船舱空间有限,所以床铺是单人制式,一个人睡尚可,如若想躺两个人,那就太勉强了。
就在谢南书刚想开口,说自己可以去别的房间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穆云峥应了声。
一名护卫打开房门,送了行军被褥进来。
穆云峥一指床榻下方的地面:“铺那里吧。”
护卫麻利地铺好后退下。
“爱妃,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
穆云峥拉着谢南书,将他推上了床榻。
谢南书却又站了起来:“王爷,臣妾睡地上吧,哪能让您堂堂一个王爷打地铺……”
穆云峥一按他的肩膀,将他再次按在床榻上:“我是你的夫君,怎么可能让你睡地上?你快睡吧,我明天还有得忙呢,我也得睡了。”
说完,穆云峥就脱了外袍,穿着轻薄的里衣,钻进了地铺的被褥里。
谢南书见他眼睛都闭上了,不好再说什么,倾身吹灭了床头烛,也上床睡下了。
第二日回到瑾王府别院,东枝袭春一见到谢南书,立刻双双跪在地上,抱着他两条腿哗哗地流眼泪。
主子失踪,护卫到处都找不到,着实是给这两个小丫头吓到了。
谢南书赶紧弯腰去拉她们:“你们大小也是瑾王府的一等丫鬟,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
东枝袭春站起来,努力压抑着哭声,但还是一抽一抽的。
谢南书被她们两个哭得,心里既温暖又好笑。
“行了,都快别哭了,都哭成两只小花猫了,妆都哭花了。”谢南书笑着摇头,“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东枝袭春二人看着谢南书披头散发,穿的还是王爷的衣服,心里更加难受了。
一看这两个傻丫头又要掉眼泪,谢南书连忙指挥她们干活:“我要沐浴,你们两个快去准备,还有,我想吃醉仙楼的烤乳鸽了,你们两个快去安排。”
两个傻丫头连忙行礼告退,转身去忙了。
谢南书这才吐出口气,去往衣柜翻找自己的衣服换上。
重新垫好了假胸,梳个简单的女子发式,谢南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有种熟悉感。
他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长时间扮演女子,他已经习惯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谈,都和女子不差分毫。
说实话,这样的习惯,他最开始是害怕的。
可他无能为力。
但他心里清楚,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他迟早会离开这里,这是自嫁入这瑾王府的那一刻,就深深植入进他脑海的想法。
男扮女装,不仅仅是欺瞒瑾王,更是在欺瞒当今天子。
这是妥妥的诛九族的重罪。
可他现在已经被架在了火上,骑虎难下。
唯今之计,就是想办法离开王府,离开瑾王。
虽说,看现在瑾王的态度,对玉荛应是真心喜爱。
可现在根本不知道玉荛的人在哪里,而自己这个李代桃僵之徒,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现在最怕的,已经不是穆云峥对他的搂搂抱抱,就连接吻他也已经能勉强招架了。
他怕的是,瑾王对玉荛的感情再这样升温下去,那圆房一事,恐怕很快就会提上日程。
若他是个女子,那圆就圆了。
穆云峥不仅身为皇子,还是大奉朝的贵女们朝思暮想、趋之若鹜的美男子。
身为女子,已经嫁他为妃,圆个房也并不吃亏。
可惜自己是个男的,这房要怎么圆?
且先不论他穆云峥有没有过女人,就算他没有过,他也总能分得清男女吧?
自己这副身子,披上女子钗裙,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可这衣服一脱,他穆云峥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他谢南书身上有的东西,穆云峥自己都有。
这还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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