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连忙飞奔回二楼,神情紧张,原本就不甚灵活的步伐此刻更加吃力,不慎摔倒在楼梯上。
楼上几个弟子见状皆是一愣,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满腹疑惑地询问:“陈老大,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来不及多做解释,一股让其灵魂震颤的威严之声遥遥传来:
“陈万河!”
陈万河身形一滞,缓缓转过身去,凝视着来者,未曾言语半分。
张海鸥紧盯着他,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靠山?你以为他会插手相助?陈万河,你真的打算在此地对我下手不成?”
刀哥沉吟片刻,喝道:“你的手下何在?让他们上前,给本座剁了此人!”
谢景彪亦随之望去,问道:“海鸥,此人是何许人也?你可曾相识?”
张海鸥答道:“此乃江南修炼界的一个邪派修士,在那一带颇有权势,没想到竟然敢涉足中海。”
陈万河道心中一阵头疼。昔日在江北与张海鸥交锋,遭其一击重创,险些丧命;后又在热河追杀张海鸥时再遭暗算,挨了一记重创。而今竟在中海之地再度遭遇此魔头!
“张海鸥,你休要猖狂,这里可不是江南,莫以为你修为高强便可肆意妄为。”陈万河努力抑制情绪波动,环顾四周众多围观之人,言辞犀利地道:“此地纵有霍东峻、龙隐两大宗师坐镇,也断不会容忍你的胡作非为。要知道,这里的局势可比外界更加错综复杂。”
“嘿,那位阁下……”谢景彪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质问道:“此地乃是谢家领地,你想对我兄弟动手,不妨放马过来,我彪爷在此恭候大驾!”
他面色淡漠,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眼前这个外来的修士,他连黑蛇这般凶物都不放在眼中,又怎会惧怕区区一人?
陈万河心中思量,对于中海各方势力格局,他自有一番清晰的认知。谢家被称为五五家族,家族势力一分为二,一半投身世俗,虽不及宋家、吕家显赫,但另一半则在修炼界发展壮大,拥有古法修行者坐镇,硬生生将一个原本世俗力量并不拔尖的家族推向了中海一流世家之列。
世俗与修炼界各占一半,故有五五家族之称,其地位超凡出众,寻常家族不敢轻易触其锋芒,即便是其他几个一流世家,也对谢家敬畏三分。
“谢家真有那么厉害吗?”
陈万河话音未落,背后陡然传来一声淡漠回应,随后一道身影悄然而至。
苏先生迈步而来,立于陈万河身旁,目光冷冽地扫向下方的张海鸥和谢景彪二人。
“苏维升?他怎么会在这里?”谢景彪神色微变,惊讶之余收敛了几分嚣张气势。
刀哥见状,面如土色,挣扎着喊道:“苏爷,您可得帮我出口气啊,打死这小子。”
谢景彪立刻站到了张海鸥前面,仰望着上方,说道:“苏爷,这是我谢家兄弟,请您给我谢家一个颜面,我们这就离去。”
苏维升步步前行,口中淡淡地道:“阿彪,你谢家能立足修炼界和世俗两界,的确有些能耐。我就给你个面子,你们可以走了。”
谢景彪一把拉住张海鸥的手,正欲带着他离去。
此时,苏维升悠悠开口:“阿彪,我是说你可以走,可没说你的兄弟也能安然离去。”他轻轻瞥了一眼默默站立一侧的陈万河,续道:“你这位朋友在江南省得罪了我的朋友不说,今日又将阿刀伤成这般模样,若让他就这么毫发无损地离开,那我苏维升的脸面又该置于何处呢?”
谢景彪沉寂片刻,开口道:“我那位师弟刚自外域而来,对我们东海界的事务尚未通晓,我们可以赔礼道歉,甚至献上修炼资源作为赔偿,苏宗主,您看这样是否可行?”
“断然不可,必须让他以臂偿罪!”对方坚定地回应。
双方争论不下。
张海鸥打量着眼前的修士,问:“阁下便是苏维升?”
“正是在下,你何以识得于我?”苏维升反问。
张海鸥轻轻摇头,继续发问:“那苏维栋与你有何关系?”
“苏维栋乃吾兄长也!”苏维升厉声回应,眼中流露出对东海谢家以及眼前这位外来者的无畏之色。
他们在中海虽不敢轻视苏家,但对于一个外来的修士,却也并未畏惧,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张海鸥挣开谢景彪的手,言道:“阿彪,你带着你的同伴回去吧,此事自有我一人承担。”
他已决定挑起事端,却又不愿牵扯到自己的结拜兄弟,最佳的选择就是让其置身事外。
谢景彪立刻反驳:“海鸥,你这是说什么浑话?你是我的兄弟,如今来到我所在的势力范围,遭遇危机,你却叫我先行离去?你把阿彪当作何人了?”
“毕竟我们曾同居四年屋檐下,我甚至还穿过你的内丹炼化衣,单凭这份交情,我也定会助你对抗到底,即便是苏家又能如何?他们莫非还敢对我谢家全面开战不成?”
谢景彪的态度坚决无比,而这也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感受到谢景彪的情谊,张海鸥心中感动,伸出一只手拍在他的肩头,道:
“既然你不避锋芒,那就一起应对吧,让你的朋友先退下!”
正当此时!
一股强大的气息席卷而来,五百多名修士冲入现场,人人手中握有法器长刀,面色愤慨,将张海鸥等人团团围住。
然而,当他们看清张海鸥的面容时,满腔愤怒瞬间消散如烟。
“怎么会是他?”
“那个狠角色竟然来了东海界,真是冤家路窄!”
张海鸥在江南境内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心生恐惧,他手段狠辣,行事果决,无数弟子丧命于他手。
苏维升环顾四周,感到不解,问道:
“陈万河,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数百人围攻两个修士,怎地显得这般颓靡无力?”
“苏宗主,实未告知,不少我麾下的弟子丧生于张海鸥之手,弟子们一见他便胆战心惊,因此为求保险,我特意请了几位古修界强者前来助阵。”陈万河面带难色地解释道。
“哼,大题小做,对付此等宵小之辈,何必劳烦诸多古修界强者!”苏维升冷哼一声,只见他指尖微微颤动,数枚灵针显现,随即便向张海鸥疾射而去。
“小心!”
谢景彪大喝一声,身形一闪挡在张海鸥身前。
而张海鸥则从谢景彪侧后方绕至前方,指尖一道寒光迸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光线。
嘭嘭嘭……
声音纤细入微,数十枚灵针在劲气冲击下瞬间飞射,尽数刺入身边的玉露琼浆酒瓮之中。
那灵针锐利异常,穿透酒瓮坚硬的瓷壁犹如切豆腐一般轻易。
“这……苏维升,你要对我施展夺命之术?”
谢景彪勃然大怒,满面震惊地注视着酒瓮中刺入的灵针,手指直指对面的苏维升。
苏维升神情淡漠,并未回应谢景彪,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张海鸥身上,开口道:
“果然是有些修为,看样子你也是一位医道高手,不过恐怕你还不知道,我精通中医,更是巫道修士,你是否感到胸间瘙痒难耐,有如蚁噬。”
原来那些灵针只是迷惑视听的手段,他的真正目的是施放巫蛊。
张海鸥指尖指向自己胸口处的一枚灵针,问道:“你说的就是此处么?”
话音刚落,他抽出灵针,自衣襟内取出一只已死的蛊虫,显然是被那枚灵针所灭。
“你……”苏维升满脸惊讶,圆睁双目,追问:
“你是怎么发现的?你……怎么可能……”
实际上,那蛊虫早在灵针出手前便已悄然释放,而灵针只是为了关键时刻转移对手注意力,以便让那巫蛊得以施行。然而他并未料到,对方竟然早已识破了他的计谋。
张海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然道:“操控巫蛊之术,并非只有你会,我现在在想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维升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位神秘强者。
显然,他严重低估了对方!
张海鸥手中玩转着灵针,冷声道:
“我和你兄长苏维栋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倘若我在此将你重创,他会来救你吗?你自己觉得呢?”
语调平缓,态度从容,仿佛对苏维升以及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人群中议论纷纷: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挑衅苏家子弟。”
“连谢景彪都对苏维升礼敬三分,他却口出狂言要重伤苏维升,甚至欲引动苏维栋,真是狂妄至极。”
“中海很久未曾见过这般肆无忌惮的人物了,他大概是不清楚苏家在中海的威势吧。”
……
面对此情此景,苏维升愤怒至极,喝令:“陈万河,让你的手下全力出手,对付他!”
陈万河见自家兄弟们皆露出惧色,若是在往常,他定会选择带兄弟们抽身离去。然而此刻刚刚投靠苏家,此时逃跑,他难以承受可能产生的后果。
“各位兄弟,随我一起上,取他性命!”
陈万河挥手示意,兄弟们虽心生畏惧,但为了江湖道义,只得硬着头皮应战,五百余人一同向张海鸥冲去。
“海鸥,我们该怎么办?”谢景彪望着涌来的敌人,不禁胆寒。
张海鸥则显得镇定自若,余光瞥见四面包抄而来的敌人,眼中冷意袭人,一手扣住谢景彪以防其逃脱。
忽地,他猛地一顿足,深深吸气,爆喝一声:
“滚!”
这一嗓子犹如深海怒涛般的威势滚滚横推四方,连空气都激荡起一层层犹如海浪般的涟漪,其中蕴藏着霸道绝伦的力量。
冲上前来的五百多人均被这股无形的巨力撞击,骨骼断裂之声不绝于耳,纷纷倒飞出去,鲜血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这片天地,血腥味弥漫整个大厅。
轰隆隆……
五百修士朝八荒激撞而去,震塌了九幽宴台的诸多阵法设施,无数灵晶酒盏破碎,灵液四溢,洒满地面。
“啊……”
众多侍女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发出尖叫声。
更有无数围观者被此情此景震慑,瞠目结舌。
顷刻间,全场鸦雀无声,皆因这一幕太过惊人。
“这……这……简直是通天修为!”
“通天修为都不足以形容,恐怕他是位绝世武仙吧?”
“起初还认为他会是个修炼底蕴浅薄的青衫少年,哪知竟强大至斯!”
“原以为是必败无疑的局面,未曾想翻转之力犹如狂澜般席卷而来。”
“……”
人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卧在地的众人,个个面容痛苦,血流不止,已然无法自行起身。
即便有人勉强还能站立,此刻却也只能装作无力起身,因为他们深切感受到了那一声怒吼蕴含的恐怖威压,再来一次,只怕难逃陨落的命运。
“这……这怎么可能……” 苏维升瞠目结舌,面色瞬息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形摇晃,后退几步,目光一瞥,发现陈万河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陈万河,你……畏缩苟安,胆小怕死……”
苏维升回过头来,看向步步紧逼的张海鸥,仿佛看到了死神降临!
张海鸥稳步朝他走来,开口说道:
“苏维升,你……”
“海鸥,你竟然如此通玄境修为,这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你吗?”
谢景彪打断了他的话语,内心里震撼激动难以自抑,目光掠过瘫倒在地的数百修士,眼眸圆睁,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挚友。
张海鸥原先营造出的冷冽气势被他打断,脸上挤出了笑容,附和道:
“阿彪,你先别说话,事情还未结束呢!”
谢景彪连忙点头应承:“虽说苏家势力强大,但我谢家底蕴亦非寻常,我谢景彪在此担保,只要我们能够平安离开此地,定保你安然无恙!”
张海鸥微微一笑,再次走向苏维升,淡淡地道:
“现在,让你兄长速来救你。”
苏维升此刻有些慌乱,但仍保持着一丝清醒,言辞威胁道:
“年轻人,你可知我苏家在中州之地的地位?若我遭逢不幸,我苏家必然不会放过你,即便是谢家也保护不了你。”
“你别靠近,谢家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外人倾尽全力,你自己最好想清楚,我苏家乃是传承千年的巫蛊世家,与诸多古武界的强者交好,你以为你修为再高,又能胜得过……啊……”
话音未落,张海鸥猛然一脚踏下,精准无比地踩断了他的左腿,骨骼断裂之声响起,苏维升痛彻心扉,惨叫连连。
“你少啰嗦,我说让你打电话!”
苏维升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宛如见到了地府阎罗,忙不迭地掏出通讯法宝,颤抖着声音说道:
“打,我打,我这就打……唔唔……”
昔日高高在上、被人众星捧月般的苏家长辈们,在这一刻再也无法维持那趾高气扬的姿态,内心的愤怒火焰几乎要冲破天际。然而他们只能压抑住怒意,暂且隐忍,尽快召来援军!
又是喀嚓一声脆响,苏维升的右腿也被踩断。
“啊——!”
“我已经答应打电话了,你怎么还……啊——!前辈,饶命啊……前辈,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在打电话了……”
周围围观的修士皆骇然色变,身形一震,倒吸了一口寒气。
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犹如地府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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