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圣轻轻拍了拍程处默的肩头,严肃地道:“贤弟,我这不是派你去耕田修炼,而是要你成就一番仙道伟业。”
种田与修仙岂能相提并论?
程处默顿时苦笑不已。
“师兄,虽然我涉猎不多,但你可别骗我啊。”
张家圣拍着胸口坚定地保证:“信我,作为兄长,怎会陷害自家兄弟。”
程处默内心腹诽:......
师兄这般言辞,反令我心中更添疑虑。
然而想起那求仙之事,恰好宗主也在场。
程处默故作淡然地说:“师兄,我为了助宗门拓展灵石来源,领着一支修士队伍,历经风雨,足迹遍布半壁神州大地。”
“经我等不懈努力,灵石的重要性渐渐被众人认同。尽管修行艰辛,但我们身为宗门弟子,守护宗门、效力朝廷乃是我们的天职。”
张寂瞬间明悟过来。
原来程家这位年轻的杰出弟子,长久以来的销声匿迹,就是为了此事。
他那支神秘的修士队伍,在扩展灵石资源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张家圣听得一头雾水:“师弟,宗主此刻并不在此,你这般自我赞誉,有何意义?”
程处默剧烈咳喘起来。
哎呀!
师兄,倘若哪日你知道你的父亲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宗主,恐怕你会欣喜若狂吧?
张家圣搂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推演天机,看来‘紫薯’之名已扬于外,朝廷很快就会派人前来购买种子了。”
“不过,师兄手中的紫薯秘藏颇丰,自然不能轻易示人。所谓珍稀方显珍贵……”
程处默咳得面红耳赤。
师兄啊!
身为宗主,你想以此坑害朝廷,岂不是自掘坟墓?
更何况,宗主就在眼前,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张家圣疑惑地问:“师弟,你平素体质如铜墙铁壁,怎么此番外出一趟反倒染病了?”
程处默强忍着不适答道:“没……没什么……”
真是难堪至极!
大哥想要坑害宗主,只是因为他是宗主的儿子。
可我程处默呢?
稍不留神就得被收拾。
张家圣并未察觉程处默心中的忐忑,仍在畅想未来:
“我们只需种植一小片紫薯之地,静待朝廷上门求购。届时,必得让老唐亲自前来洽谈——不,不行!此事关乎重大,必须由户部尚书亲临。”
“若非如此,我们就拒绝出售紫薯种子。”
程处默满心欲言又止,却见宗主投来深意的一瞥,示意他莫要打断张家圣的话语。
张寂倒是想听听这位儿子打算如何设局对付自己。
程处默无可奈何地回答:“师兄,朝廷推广紫薯,你若是不卖,是否有些不合适呢?”
张家圣思忖片刻,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卖确实不太妥当。那么,我们就免费赠送吧。”
什么?
刚才还想着坑朝廷一把,眨眼间竟然变卦,要无偿赠送了?
程处默对此哑口无言。
张寂内心暗自欣慰……
果然乃吾亲子也。
虽口中言及对天庭不满,然内心深处,依旧倾向朝廷。
未料,张家圣接言道:“唯有吾掌握红薯修炼之道,正欲撰写一部红薯培育秘籍。”
“红薯可赠予世人,但这秘籍之法,则需以灵石购买。”
程处默面露愕然之色,张寂亦默默无语。
朕不由得暗中怒斥,此逆子!
张家圣却颇为得意地回应:“购得秘籍者,红薯相赠,实为美事,甚妙,甚妙。”
程处默终究按捺不住,轻声劝阻:“兄长,如此做法似乎不妥吧?毕竟你身为朝廷册封之爵位者,此事还需与朝廷商讨金银之事乎?”
张家圣点头道:“诚如你言,谈及金银,确易伤情谊也。”
听此言,张寂心头之怒险些难以压制,此刻闻之,却又强挤出一丝笑意。
好个儿郎!
谈情谊固然伤银,难道你便不怕谈银子伤情谊么?
程处默面露无奈之色,想到自家大哥的这套逻辑,只能暗自叹服。
你看师兄那脸色阴沉,强忍着满腔怒火,却又发作不得。
在这大衍王朝之中,这般行事者,舍吾兄其谁?
张寂几欲口吐精血,心中愤懑不已:“情谊伤银?哼,伤的分明是你的心思吧!”
在家常理短间如此扯淡,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张家圣却故作深沉地道:“二弟,可知孔夫子如何教诲门徒?”
程处默摇头道:“孔夫子……俺对他了解不多,不知他是如何教导弟子的。”
张家圣及张寂皆为之哑然。
果然是活脱脱一家修行世家的顽劣子弟,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家圣认输,直言道:“愚兄为你讲述一则关于孔夫子的故事。昔时鲁国法令规定,若鲁国之人沦落他国成为奴仆,凡有能力将其赎归者,可在鲁国官府领取赎金。一次,孔夫子的弟子端木赐,在异国赎救了一位鲁国之民,返鲁之后,他拒绝收取官府的赎金。”
“孔夫子听闻此事后评价道:赐此举欠妥。今后,鲁人恐怕不会再主动赎同胞归国了。取赎金并不有损行善之举,而不取赎金,则可能导致无人再愿出资赎回被困之同胞。”
程处默低头沉思,只答了三个字:“何意也?”
张家圣一时语塞,看来只好放弃装模作样,转而用通俗的语言解释道:“这个故事其实是在说,鲁国有个法规,如果鲁国人沦为他国奴隶,赎身之人可以从官府领回赎金。当年孔子的学生端木赐,在外邦解救了一位鲁国奴仆,回到鲁国后却谢绝了领取赎金。”
“孔子得知此事后认为,端木赐的做法不恰当。自此以后,鲁国之人可能会因为顾虑声誉不再愿意去赎回在国外沦为奴隶的同胞。取赎金并不会损害你的品德,但如果不去领取赎金,那么将来鲁国之人就会减少赎回自己同胞的行为。”
程处默低头思索,试图领悟其中的道理。
如此道理竟如此深奥?
对于张家圣而言,给这样一个心智单纯却武力高强的后辈讲解这样的道理,实在有些多余。
此刻,家中长辈尚在侧旁,初次尝试教化人的张家圣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啊。
在修行界之中,程处默只得再次奋力一搏,继续讲述道:“还有一则典故,也是吾师孔宣子教导门徒时所言。”
“子路曾勇救一位溺于灵泽之辈,那人感其救命之恩,赠以一头灵牛,子路坦然受之。”
“孔宣子闻之欣喜,说道:‘鲁国民众自此必当勇跃救人于水厄之间矣。’”
然而,程处默的讲述并未引得回应。
张家圣颇为不悦地开口:“世人纷纷扰扰,无非为利而动,熙熙攘攘,皆因利而来,皆为利而去。”
“此话道理竟如此难以领悟么?”
程处默轻拍衣袂,答道:“大哥,你若早点这般解释,兄弟我便早已明了此中之意了。”
张家圣心中如遭重击,暗自叹息:
“罢了!与汝结义,如今看来实乃憾事,实在丢脸至极!”
张寂却在一旁窃笑不已,心中暗忖:
“待时机成熟,定将今日之事说与那位炼体修士听闻,想来届时他的神情必定精彩纷呈。此人胆敢在我面前嚣张跋扈,将来必要让他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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