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随着17走进了院坝里头,哭闹声说话声全都就此消失!
这仿佛像是大家同一时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在这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村民们自己也没有搞清楚郑书生家的三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闹到了如此地步,一时半会竟是无人开口。
大家总不可能说自己是来他们家看热闹的吧!
17就这么捧着手里的野菜站在院坝里头没有再说一句话,三兄妹也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四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的越发紧张起来,就好像是一根正在慢慢绷紧的弦!
离几人最近的俩婶子也有些局促的站在那,这种气氛就真的让人感到尴尬且窒息!
“那个。。。”
胖婶子想要说些什么,好以此来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直站在她跟前保持沉默的郑文君突然朝着那小郑氏猛的就冲了过去!
“后娘!呜呜呜呜~~~”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郑文君已经来到17跟前,眼下正抱着对方的腰身哇哇大哭起来。
那尴尬的气氛终于是被这哭声给打破了,村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偷偷松了口气的感觉。
也许是弟弟的哭声太过于凄惨又重新勾起了郑秀禾的委屈,也跟着小声的抽噎起来。
17眼神有些复杂的低头盯着跟前的小男孩,一股杂乱的情绪从心头涌了上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有些许的心疼,有不甘,有愤恨,还有不解!
这些情绪全都来自原主的意志!是跟着17一起过来的那一缕原主的神智所产生的情绪!
“这是怎么了?”
17声音依旧温温和和的,随后抬了抬手顺便借着展示野菜的机会把小男孩轻轻往外推了推。
郑文君跟着对方的动作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同时也松开了抱住17的手。
“是不是饿了?你看我挖了很多野菜,马上就可以煮野菜糊糊了。”
17微微弯下腰,对着哭泣的郑文君安慰的说道:“别哭!没事了。”
瘦弱的女人,哭泣的孩子,翠绿的野菜。
眼前这副场景让围观的众人不由的都感到了一阵心酸,更是有情感细腻者偷偷抹了一把不小心溢出眼角的泪水。
“呜呜呜呜。。哥哥打我!呜呜呜。。后娘哥哥他打我!”
一说起这事儿来郑文君感觉身上好像更痛了,不由的哭的更大声了。
就连郑秀禾也捂住了脸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是一声不吭的大哥。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哥哥连同自己也一起打了?那可是自己最亲的人啊!到底是为什么啊?郑秀禾实在是不能理解!今天哥哥的模样真的好吓人。
“啊?打你哪里了?你快说与我听听。。”17一脸的焦急,甚至就连额头上都开始冒起了细汗来。
“打到这里了,还有这里。。”
郑文君一边说着一边捞起了自己的衣袖把那一条条的红印子都露了出来:“呜呜呜呜我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样?”17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满眼都是心疼!
也许是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年龄尚小的郑文君放下了戒心,拉着对方的衣角开始哭诉起来:“我不喝哥哥做的粥,哥哥就打我了!”
“粥?”
17皱起了眉头,带着满脸的疑惑和凝重继续追问:“什么粥?家里不是没有粮食了么?你们拿什么煮的粥?”
众人一听,好家伙!这郑书生家是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纷纷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任何一个重点。
不好!
一股寒意从脚尖直往上窜!郑文竹连忙出声大声喝止:“郑文君你给我闭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郑文竹喊出来的同时,郑文君已经抽噎着把话都说完了:“呜呜呜。。有粮食的,是哥哥藏起来了!哥哥坏呜呜呜。。”
完了!
这下全完了,
自己的名声这下是真的完了啊!
郑文竹惨白着一张脸,脑袋里霎时间就空白一片!木讷的抬头扫视着院坝里的人。。
他们一个个的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那么多张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硬是一个字都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颤抖着的手已经拿不稳野菜,只得任由野菜一株一株的掉落到地上,17嗫嚅着嘴唇眼中续起了泪水。
“这孩子怎么这样啊!!”
“枉他还念了那么多年的书!”
“就是就是,这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吧!真是白瞎了那么多银子!”
“歹竹哪里能出的了好笋的?我看他跟他那爹就是一路货色!”
村民们同情的看着17,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都在为他打抱不平!这郑家父子实在是太坏了!
17站直了身子双手无力的垂下 ,野菜也随之全都散落了一地!
眼神空洞的环视了一圈四周,两眼一闭身子软软的往后倒去。
“啊!!”
翠婶子离得最近,尖叫着一把推开前头挡着的郑秀禾朝着17伸出了手去,在对方即将落地时一把搂进了自己怀里。
围观的众人被这一变故惊的躁动起来,惊呼着纷纷朝17身旁靠近!
郑秀禾被后面挤过来的人推搡着一步一步退到了后头,和厨房里的郑文竹只有一门之隔。
郑秀禾不知所措,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生出了惶恐身体有些发抖!扭头害怕的冲着屋里的人喊道:“大哥。。。”
当然她并没有得到自家大哥的回应,郑文竹此时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有些失神的看着外头的那一群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般急切起来!
“糟了糟了,吐血了!小郑氏,小郑氏你振作一点啊!”翠婶子一边喊着一边又把17搂的更紧了些,
这一抱才知道这人啊,可远远比看上去的还要瘦弱!
“先送她回屋,咱先送她回屋去!”胖婶拽住17的胳膊把对方从翠婶子怀里扯了出来,打横抱起对方就朝着屋里疾步而去!
翠婶子都吓懵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就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才合适,只得跟着前头的人也一并进了屋去!
院坝里头好生热闹,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焦急的说话声在不断响起;
“我这就去找村长来!”
“大家快让让,别围在这里了!”
有人一边喊着,一边和旁人抬起摆在院坝中间的桌子就往一旁挪了个地儿,这个时候就别在这里挡路了好吧!
“哎哟喂,还杵在这干嘛呀?让小娃娃都快些回去了,你们几个赶快把小娃娃带走。”
“我这就去烧点水吧!你快帮我拾些柴火进来!”
不管外边怎么嘈杂,17闭着眼睛任由着胖婶子把自己放到了床榻上。
“呜呜呜。。。17你演得太好了,刚刚差点儿都给我整哭了。”
“。。你能不能再哭的假一点儿?”
望舒不服气:“哪里就哭的假了?人家我这可是真情流露啊!”
“来了来了,快让开!”
外头突然响起了激动的喊声,17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望舒说道:“你别来打断我的思路啊!”
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搀扶着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进了门,人才刚走到床榻跟前胖婶子连忙拉来一条凳子摆好:“郑老您来了?快看看这小丫头都吐血了!”
郑老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在妇人的搀扶下慢慢的坐了下去,手指就搭在了17的手腕上,屋里的人下意识的闭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位老人!
不多时,老人伸出手去翻开了对方眼皮看了看,苍老的声音缓慢的响起:“怒极生火,悲极伤身呐。。”
“郑老这丫头她。。。。”
翠婶子听不懂郑老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倒是能听懂对方话语中那惋惜的语气!
难道。。。扭头看了一眼榻上躺着的人,那苍白的脸色一丝生气全无!
哎哟喂,老天不开眼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就。。那个啥了。。
郑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朝着身旁的妇人伸出手:“丫头,扶我回去吧。。。”
妇人恭顺的搀扶起老人转身就往门外走去,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愣的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
余光瞄到门口探头探脑的郑文君,那小孩此时睁着那双好奇的眼睛一个劲的往屋里瞧,心里对郑书生家的三个孩子生出了不喜!
“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再去问问郑老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翠婶子出了门屋里一时之间只剩下胖婶子和17来!
胖婶子坐在榻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叹了口气:“别想不开啊丫头,这日子啊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郑老!郑老!”翠婶子才刚一追上两人立马问道:“这丫头需不需要服药的?她这情况。。她。”
那句话实在是不好说出口,组织了半天语言,脑袋里那点词汇量都快挖空了硬是没有想到什么更合适的形容词。
“吃不吃都一样。”老人有些费力的抬了抬眼皮,看上去好像有些疲乏了,也是,毕竟都这么大的年龄了!
缓了缓才又接着说道:“这个得让她自己想通了去。。”
自己还想要说些什么,两个着急的身影火急火燎的朝着这边快速逼近。
来人正是村长和他的儿子!
村长见着老人先是喊了一声:“岳父!”
随即扭头吩咐起自己儿子把老人背回去,郑老也没有拒绝任由孙子背着回去了。
“到底发生啥事了?人怎么样了?”
村长不方便进屋,只得问起了还在院坝里头的人来,一边问一边朝着那三兄妹招了招手:“你们仨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在村长的威压之下,三兄妹只得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甚至把郑为民对他们交代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郑秀禾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把剩余的粮食和水缸后面那一小节的腊肉都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与之不同的是满眼绝望的郑文竹,他已经全然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现在只希望屋里的那女人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否则偷藏粮食逼死后娘的帽子扣下来!夫子怕是也不会在教自己了。。。
郑文君好似察觉到自己闯了祸,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村长都震惊了!你们这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压根没有想过要给人家留活路啊!
与村长同样震惊的还有竖着耳朵一边帮忙一边偷听的村民!
这事说出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读书人的肠子都这么花的?这也太可怕了吧!
整个郑家,除了淡定的17,还有一位同样淡漠的人,就是先前那妇人,她安静的听完全过程,只是一脸淡漠的看着仨兄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郑为民是真的坏!”看了资料是一回事,这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望舒有些后悔当时在那破庙里没有好好收拾那人一番。
“我看那个郑文竹也不是什么好人,都给他爹教坏了。”
“你怎么还生起气来了?”17有些好笑,三兄妹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可是原主的死,真的就归结于郑为民一人了吗?
她那对父母若不是贪图郑为民画下的大饼,怎么会明知道是火坑还把女儿往里推的?
还有原主,说她懦弱吗?说她不懂反抗吗?可是她从小的生活的环境不就是这样的吗?这个时代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来时也才是个17岁的小姑娘,也就只比翠婶子家女孩大了两岁左右,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她又能怎么做呢?
至于那仨兄妹。。。说起这三人,还真是讽刺的很!
郑为民卷了全部家当一走就是四年之久,原主又当爹又当娘的把这三个孩子艰辛的拉扯着。
可没有想到的是三兄妹里最恨她的居然是那个她照顾的最多,疼爱的最多,年龄最小的郑文君!
他恨原主什么呢?
哦,他恨原主只让哥哥去学堂,恨原主偏心!
可是原主有什么办法?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啊,为了供养郑文竹继续求学,每天都有很多干不完的活计,村里谁家需要帮忙她都去!
他最该恨的难道不应该是郑文竹吗?明明郑文竹可以教他的,明明是他的亲大哥嫌他愚笨不愿意浪费时间。。
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原主的去留,提议是郑文君出的,药是郑为民买的,粥是郑文竹端来的。
一碗毒粥,就结束了原主短暂且痛苦的一生。。。
可即便如此,死后还要落得个名声尽毁的下场!
他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他说他们没有办过酒也没有文书,
他说是原主强留在自己家中赖着不走的。。。。
呵,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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