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此时也顾不得避讳,赶忙让开了位置,让太医看诊。
王太医坐下,翻了翻贾琏的眼睑,然后又给他把脉。
贾蓉见弟弟双眼通红,把他提溜过来抱在怀里。
“哥哥……”
贾蓉拍拍他的背:“芃哥儿放心,有王爷爷在呢。”
贾芃搂住哥哥的脖子,嗡声说好。
见王太医诊脉时紧皱眉头,王熙凤咬着唇不敢出声。
良久,王太医一叹:“再烧下去只怕要不好。”
王熙凤着急开口:“那可如何是好,还求太医救救二爷。只要您能治好二爷,要什么我都愿意去帮您找来。”
王太医摇头,对着外头道:“前儿我开的药,再叫人煎一碗来。”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丫鬟出去煎药了。
王太医让药童将药箱打开,取出银针,脱了贾琏的衣服,预备给他针灸。
见那一根根似冒着寒气的银针,贾蓉用手捂住了贾芃的眼睛。
贾芃把哥哥的手拉下:“我不怕的。”
贾蓉轻扯了下嘴角,让他看了。
又因退热的穴位大多在正面,王太医只好让人拿了一床柔软的棉被垫在贾琏的臀部,再让人把趴伏的贾琏翻转过来。
就这么着动作,贾琏也未喊疼,可见实在是烧得糊涂了。
看着贾琏包扎好的伤口又浸了血渍,王熙凤泪如雨下,却强忍着没有出声,唯恐打搅了太医施救。
良久,太医拔了针,又扶起贾琏吃完药。
守了一会儿,见贾琏烧退了些,才放下了心。
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贾琏又烧了起来,弄得院里又是人仰马翻。
这时天色渐晚,院里和屋内都点满了灯,丫鬟婆子们端着水盆走来走去,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加上贾琏王熙凤新婚,院子里还有大红的装饰未曾换下,更显得多了几分悲凉。
贾赦听说,和邢夫人到了贾琏院子外头,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敢进去,转身走了。
邢夫人只好独自进去。
“太太。”
邢夫人摆摆手:“你们二爷如何了?”
丫鬟苦着脸回道:“回太太,今儿烧了第三回了,还未见好。”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从前在庙里求的平安符,你去悄悄放到琏儿枕头下,但愿菩萨保佑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丫鬟道:“太太亲自去吧。”
邢夫人摇头:“我这就回去了。”
丫鬟只好又送她出了院门,这才拿着平安符去回王熙凤。
如此在王熙凤耳边说了几句,王熙凤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就冲这个,哪怕邢夫人为人再如何蠢钝克扣,自己也会尊重孝顺于她。
王熙凤照着邢夫人的话,把平安符压在了贾琏枕头下,默默念了几句佛,退回到床边看着。
邢夫人走后,贾政王夫人也跟着贾母到了。
众人赶紧出去请安。
贾母见王太医穿着六品服色,便知他是御医。
因问贾蓉:“这位供奉贵姓?”
贾蓉等回道:“姓王。”
贾母点点头:“王供奉,我这孙儿如今可好?”
王太医摇摇头:“在下也无甚把握。”
贾母惊道:“就到了如此地步?”
“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王熙凤一听,忍不住哭出声来。
贾母也流了几滴泪,众人赶紧来劝。
贾母又问贾赦和邢夫人何在。
丫鬟回道:“大太太倒是来看了一回。”
却没说贾赦怎样。
贾母泣道:“我常说你们要教儿子,不敢动用大刑,你们不肯听我的。前儿我没了珠儿,如今琏儿也不好了,叫我心里如何过得去。”
贾政听闻,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夫人也在一旁抹泪。
贾蓉瞧这一屋子哭的哭,劝的劝,没谁要亲去看看贾琏。
对着王太医拱手道:“还请王爷爷再去看看琏叔叔。”
王太医连连点头,随贾蓉出去。
林齐和贾芃也未开口,行了一礼,默默退下了。
到了贾琏房里,贾蓉又拿出那颗药丸:“死马当活马医,让琏叔叔吃了这颗药试试吧。”
林齐忙说:“蓉儿不可,琏兄弟若真不好了,用了这药,你怎么担得起责?”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琏叔叔去死?”
林齐朝王太医问道:“太医觉得这药可用不能用?”
王太医更不敢担责了:“我也不敢说。”
“用!”
几人转身去看,却见王熙凤扶着丫鬟走进来。
“蓉儿,我信你。”
“婶子……”
王熙凤亲自从匣子里把那颗药丸拿出来,让平儿略扶起贾琏的头,喂了进去。
王太医忙上前帮忙。
林齐一叹,拉着贾蓉坐下。
贾芃小心地窝进哥哥怀里,紧张地看着床上的琏叔叔。
贾母坐在正房里等着消息,贾政王夫人劝她回去休息,贾母总也不愿。
贾母心里也有些愧疚,早知打得如此厉害,当时她就该亲自来劝诫,总不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于是愈发不肯走了。
没一会儿,贾赦与邢夫人也到了。
两人上前请安,贾母理也不理贾赦,责怪邢夫人:“你是琏儿母亲,连隔房的叔婶都在这里守着,却不见你的身影。可见到底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也不会心疼他。
可怜我琏儿有一个残暴的亲爹,又有这样一个母亲,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说着又哭了起来。
邢夫人听完脸上发热,不敢说话。
贾赦也低头听训,并不反驳。
众人又上来劝说,贾母擦干眼泪,责问贾赦:“我问你,好端端地他犯了什么罪,值得你下这样的狠手?”
贾赦动了动嘴唇,回道:“就是冲撞了我几句。”
四十万两银子是贾赦说出去的,贾赦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的脸,只得随便捏了个借口。
贾母站起身子,用拐杖狠狠地打了他几下,才无力地坐在榻上。
“你们这对父子,竟是前世的冤孽!要是琏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有什么好处!”
贾赦也没曾想到了这个地步,心里有些后悔。
若是琏儿没了,自己膝下就剩贾琮这个小冻猫子,那他大房真就没个能撑起来的人了。
贾琏所在的厢房,没人说话,只有药童在太医身边绞毛巾弄出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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