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走出来,道:“走吧。”
袭人揪着帕子看小厮领着宝玉走远了。
忙说:“你们守着屋子,我去找老太太、太太。”
麝月忙道:“姐姐快别忙,晴雯已去求老太太、太太了。”
“这就好,这就好……”
一见宝玉,贾政眼都涨红了,也不暇问他一句。
喝令小厮:“关上门,堵上嘴,着实打死!有人要想传信到里头去,一并打死!”
小厮们不敢违拗,只得将宝玉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
宝玉本就虚着,就这么一会子,脸色更加惨白。
众门客仆从忙来相劝,贾政哪里肯听,反而叫人打得更用力些。
贾琏要成亲,贾母便挑了个好日子,斋醮去了,可巧又碰上宝玉挨打。
晴雯拉着鹦鹉道:“好姐姐,老太太回来,你可千万告诉她。要紧,要紧!”
“你放心,先去找二太太吧。这儿老太太一回来,我就禀告此事。”
晴雯忙谢过,又转身去了王夫人房里。
王夫人听说,也顾不得什么,急急忙忙赶到书房来。
“快住手!谁敢打我的宝玉!”
小厮顿住,贾政又喝道:“再打!再打!”
王夫人早抱住板子,泣道:“老爷要管教儿子,好歹看夫妻份上。我就这么一个孽障,今日老爷要他死,我也活不了了。索性把绳子来,勒死我们娘俩,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依靠。”
贾政深叹:“这又算个什么?他从前混在姐妹丫鬟堆里,我觉不好,你们护着;托病不去上学,你们也护着;这回去外头说读书做官的是国贼禄蠹,那他老子算什么!传了出去,朝堂上下又算什么!”
王夫人一愣,哭道:“原是孩子话,谁又多嘴传到老爷耳里。他没出息,到底是你我的儿子,若珠儿还在,随你打死了去,我也管不得了!”
贾政听了此话,想起贾珠,不免也落下泪来。
此时王夫人又让丫鬟媳妇等上来,搀扶宝玉回去。
王夫人来得及时,不过才打了十几个板子,小厮们也不敢下死手,遂宝玉还能自己走动。
又早有大夫在宝玉房里等着,为他疗治。
“太太放心,二爷不过是些皮外伤,抹上药,几日便好了。”
宝玉也道:“我也不大疼,太太莫要哭了。”
王夫人又在一旁抹泪:“我的儿,你也叫我省心些吧。老爷最喜读书人,你非得同他对着干,难道有什么好处?”
宝玉低头垂眸:“儿子知道了。”
王夫人又看了伤口一回,让丫鬟们好生照看。
方回房责问下人:“老爷今日都见了谁?”
“回太太,老爷今日去了赵姨娘房里,然后不知怎么又回书房了,还把李贵和茗烟叫过去问话。”
王夫人冷笑:“赵姨娘说了什么?”
“这却不知,赵姨娘自己说,并没有说什么。是老爷突然想起什么,把她骂了一顿,忽然就走了。”
王夫人叹道:“罢了,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去收拾几样东西,送到东府去,就说宝玉言语冒犯,给他们的赔礼。”
“是,太太。”
贾蓉等接到赔礼,奇道:“事都过了这许多天,好端端地送什么赔礼。”
罗管事回说:“听说今日西府二老爷把宝二爷打了一段。”
“原来如此。罗管事,你把这几样东西拿出去当了,给我换些银子来。”
“这……”
“让你去,你去就是了。”
罗管事只得应下:“是。”
罗管事退下,林齐笑道:“这荣国府的事样样都可听说,倒也奇了。”
“人多嘴杂是正经的,又那里头多又是家生子,扯出萝卜带出泥,一人知道了,一家子就知道了,再过两日,全府也就知道了。”
林齐见贾芃听住了,又点了点桌子,示意他继续写大字。
“那位宝二爷刚挨完打,这赔礼就送到我们这边了。倒像是我们招来的。”
贾蓉嗤笑一声:“别管她。”
林齐叹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贾蓉见贾芃在一旁磨洋工,笑说:“再写不完,我把你送东府,和你宝叔叔玩去。”
贾芃忙道:“哥哥,我认真写。”
林齐笑笑,和贾蓉不再说话,一面守着贾芃一面看书。
贾蓉是贾政孙子辈的,贾政于族学一事虽心虚,也没想着跟贾蓉说什么,而是让人备上一份大礼,又去请尹先生。
只是尹先生百般推脱,不愿再去上课。
贾政只得罢了。
又有老太太午后回来,听说宝玉挨打一事,又叫贾政去见他。
贾政遂又与老太太抱怨了一回。
老太太道:“凭你什么难处,也不能打我的宝玉。”
贾政低头不语。
老太太道:“你管教儿子是好的,只是宝玉他外头好,里头弱。若有个好歹,你心里就称意了?还有二太太,你这是要她的命!”
“我知道了,老太太。”
“族学那里,也不只姓尹的一个先生。让其他人顶上就是了,你再在外头慢慢寻摸一个好的。”
贾政只得应是。
又这么过了半个多月,终于近了贾琏的婚期。
大婚前一日,大件家具、瓷器、床桌器具等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蜿蜒数里的红妆队伍从王家一路浩浩荡荡的延伸到荣国府。
贾赦觉得面上有光,王夫人也与有荣焉,荣国府上下一片欢声笑语。
丫鬟仆妇们都在讨论这位未过门的二奶奶。
大婚当日,贾琏人逢喜事精神爽,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今日仍是神采奕奕。
贾琏来请贾蓉同他一起去接亲,又笑对林齐道:“林兄弟就罢了。你若去了,我这新郎官的风头都被你抢去了。”
众人都笑。
林齐摇摇笑笑,大婚这日便独带着芃哥儿去荣国府赴宴。
宝玉出来露了面,瞧见林齐,犹豫的当儿,又被人请回去了。
林齐只当没看见。
贾芃倒不认生,与左右攀谈起来。
得知这位丰神俊朗的公子是宁国府贾老爷徒弟,打量林齐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林齐习惯了,垂眸坐在偏僻处,只偶尔与贾芃说话时,才露出一丝笑意。
却没想一转头,就与那个最不愿见到的人对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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