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过来给我梳头。”
模仿着原主平日作态的傅玲珑,左右没找到椅子之后索性懒散的侧坐在床榻上。
他们现在到底是穷成什么样子,屋里连个凳子都没有。
“我…来给主子梳头吧!我最近新学了一个样式。”
听到主子一如往常吆三喝四粗哑之声的林秋颜,顾不得其他连忙从门槛外迈了进来。进门时还装作无意的往背影僵硬干站着,不知该把水盆放在哪里的哥哥看了一眼。
“嗯。那你来吧!梳个简单的,不要那么累赘。坠的我脑瓜疼。”
“唉!我给主子梳个简单的螺髻。既简单又美观,刚好和主子今天穿的淡青色如裙相衬。”
“一会儿再带上那对碧绿玉镯,主子今天就更美了。”
从袖袋里掏出桃木梳子的林秋颜,满脸堆笑的缓步走到两块木板凑合搭成的床榻前。
那对笑得凤眸深处是隐藏着极好的厌恶。
可抱着屈辱的心思过来给主子梳头,只恨自己的手速不够快。想要一步到位把主子干枯毛燥的头发拢到头顶的林秋颜,不得不按耐自己想要弑主的心一步一步的来。
头油香膏摆了一床。
而斜坐在床榻上的傅玲珑则颇为好奇,这位白衣窄袖圆领直衫与青衣男子长的极为相像的清俊大管家的袖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东西?
明明穿的是窄袖圆领直衫啊!
难道到袖子里还另有乾坤?
她朋友就是汉服设计师,没听说这样的袖子里能装这么多东西呀!
“主子,好了。”
讶异于今天没有遭受咸猪手的林秋颜,连忙从另一边的袖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水晶镜面纯铜雕花镜子。恭敬的双手捧到傅玲珑面前。
“主子,您看这行吗?”
“嗯”
看到小说里由女主变废为宝点石成金开发出来的水晶镜子。傅玲珑又不自觉的打量了四周算是家徒四壁的卧室,她对自己的身家就更迷糊了。
这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水晶镜子,可比那柜子里绣了金线的长衫还要值钱。
这些东西随便当一样,他们也不至于住在这么凄苦的地方。
更别说刚才从这白衣小哥嘴里还听到了什么翠玉镯子。
这难道就是贫穷的贵女子?
“主子今天是戴这对翠玉镯,还是羊脂白玉镯?这对龙凤描金镯挺衬主子今天这身襦裙的…”
趁着傅玲珑拿着镜子专心欣赏自己美貌的空暇,白衣小哥林秋颜不知又从柜子哪里变些法儿的掏出了一个外表朴素的盒子。
小心翼翼的捧到傅玲珑面前打开。
“……”
现在已经不想说话的傅玲珑,只想崩人设的大声质问他们。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为什么还要住在这么磕碜的地方?
“主子?”久不见自家主子挑选的林秋颜疑惑。
“不戴了,挂在身上叮叮当当的吵死了。”
眼不见心不烦的傅玲珑干脆直接起身,越过恭敬捧着一盒子名贵首饰候在一旁的林秋颜。直接步向已经搬了一张竹凳进来当架子放水盆的林秋谚。
“主子…”
“什么?”刚迈开两步就被身后有些破音的声音拽着回头。
“没…没什么。就是饭快要糊了,让哥哥去看看我伺候您净面吧!”
慌忙把首饰盒子盖上锁好,来不及放进柜子里直接放到床铺上的林秋颜,三步并作两步的跟到了水盆前。
还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哥哥往身后推。
“嗯。”
心里叹息,面上却依然是高傲脸的傅玲珑,安然的杵在一旁等人伺候她洗脸。
不怪这白衣小哥如此防贼似的护着他哥哥。实在是原主之前做的太过分。
咳咳…简直就是作孽。
“主子,今天早上做了瘦肉粥。配了您爱吃的葱油饼…”
同样也讶异于今天主子这般好说话的林秋颜趁着给主子递手巾的功夫。悄悄的打量着与平日无二致,依然是那副用鼻孔看人的倨骜模样。
略微暗黄的皮肤,略微双下巴肉肉的圆脸。若是不总是露出阴翳神情的丹凤眼……
“看够了吗?”正擦着脸就感觉到对方赤裸裸打量的傅玲珑恶声恶气。
“主…主子…我…请主子责…”连忙收回视线的林秋颜畏畏缩缩。
“行了,把水倒了。我都饿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唧唧的。想饿死我?”
洗完脸把手巾直接扔回水盆里溅出一阵水花的傅玲珑,阴郁的斜瞥了一眼悄摸打量她的林秋颜。骂骂咧咧的往床铺上一堆精致瓷盒里找香膏。
背过身子的她确定背后的人看不到她此时表情,这才愁眉苦脸的叹气:这他喵让她一个阳光大好青年,整天扮演阴翳纨绔!
还不得哪天把她给整疯了!
不行,她得找个契机改变。
“是…”
又再一次出乎意料没有等来耳光的林秋颜,愣神了片刻这才端着水盆神情复杂的出去了。
“秋颜…主子没为难你吧?”
被弟弟护着推出来的林秋谚担心的等在堂屋台阶下。
他实在是不放心自己的弟弟和喜怒无常的主子单独呆在一起。
“没有。”端着水盆出来的林秋颜细长的眼眸闪着的疑惑。
“主子,今天有一些奇怪。”
“算了,没事。也许是被别人教训了一顿,心里害怕了,收敛了一些吧!”
他们之所以会住在这么破旧偏远的茅草屋里。
安全是他们本性难改的主子的,又去调戏了他们原本住处旁的邻居。
被人家一纸诉状告到了县衙。赔钱不说还被打了十大板。
打的当然是他们。
他们大瑞对珍贵的女子多有包容。只要不是天大的叛国罪名。都可以由身边的人受罚。
何况他们还是从小就被卖到主子身边服侍的侍从。
“哥,你还是去屋里趴着吧!我早上给你换药的时候,伤处还渗血呢!”
就在他理当要分去十大板中的五个的时候,已经受罚的哥哥却把所有惩罚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还是别了。不然主子一会儿又该闹腾了。”
他们手中的银子已经不多了。加上赔给人家的50两,手中也只有十两不到。
眼看就要到秋天了,房子如果不好好修缮的话,冬天可就难熬了。
他们在镇上置办的房子短时间内是别想回去住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还有他之前在书店里找的抄书的活,经主人这事一闹也被人家辞了。
手里唯一的进项也断了,其他商铺的帐房管事工作又不会轻易找他们这些不签卖身契的外人。就是连打杂的现在估计也不会要他们这个主子风流成性,随时调戏男子的侍从的…
“吃完饭我就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
身为保护主子的侍从,从小也是被老爷找过武术师傅教导过拳脚功夫的。
既然别的生计找不到,田地他们也不会摆弄。那就只剩一条打猎的营生了。
“这里人烟稀少,离的最近的村子都有十里多路。想必主子不会自己一个人出去瞎晃的。”
回头想想,这样更不好。
他进山打猎怎么着也要下午回来,那留哥哥和主子两个人在家,岂不是让哥哥羊入虎口?
他可没忘记主子调戏人家之前,可正是在家里被他打断了她欺负哥哥的好事,才气呼呼出去找乐子的…
“不然哥哥你和我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进山逛逛,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都要闷死了。”
躲在她刚才一脚踹报废的木板门后边听了半天墙角的傅玲珑,心里苦笑的再次带上傲慢的面具。
“主…主子…”
惊讶于有些耳背毛病的主子竟然能隔了几丈外,听到他和哥哥特意压低声音议论的林秋颜局促的回头。
“主子,山林里杂草枯藤众多。蚊虫野兽也很多,您还是在家待着吧!我和秋颜去就行了。”
“不然,我先去隔壁村子给你买些果子零嘴回来给你打发时间?”
同样知道主子从小顽皮偷学骑马时,摔下来落下耳背毛病的林秋谚连忙藏住脸上的惊讶躬身劝说。
“还伤着瞎跑什么?我可没有银子给你治伤。”
“赶紧在家里养着,快些好起来给我出去继续抄书挣钱。”
“老娘这里可不养闲人。”
嘴上妈卖批心里哭唧唧的傅玲珑,仰头用她圆润的鼻孔冲着二人。
“我的饭呢?”
“已经盛好了摆在桌子上了,温度刚好。”
那丝疑惑又爬上心头的林秋颜忍不住的抬头。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挖了。”傅玲珑瞪眼。
“赶紧吃饭,赶紧出发。”
“晚上我要吃兔肉。”
让她死吧!
已经陷入自我谴责中的傅玲珑,本着一张脸走到院子里开放式的厨房边的石桌前坐下。
她需要用饭堵着自己的嘴。
“唉…”跟过来的林秋颜讷讷。
“……”
“主子,这身衣裳…不适合进山。”
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说之前最讨厌山林里土腥气,连去寺庙进香都要用帕子捂着鼻子,今日为何对进山如此执着的主子。最后林秋谚把视线放在了主子十两一匹的淡青扎染襦裙上。
“那你们一会儿找一件自己的衣服给我穿。”
“我记得我之前有一双靴子买大了还没上脚?”刚才脑海里好像闪过这么个画面…
“在我那里,我想着抽空给改改,还没动手呢!”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多,他还没来得及。
“往鞋尖塞点碎布料,先将就着穿。”
在她们那个世界就是一个鞋垫的事。
“等回来了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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