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界,天骄塔,顶层。
“你打算躲到何时?”
无尽虚空之中,一道十芒星阵纹缓缓出现。
阵纹当中,传出一道神秘的女声,在虚空中回荡不止。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头横躺在虚空。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时不时喝上一口,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看到阵纹亮起,听到阵纹里传出的女声,老头拿着酒壶的手,微微哆嗦了一下,似乎极为害怕声音的主人。
“我不是躲,只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再说一句废话,滚出天骄塔!”
老头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女声冷冷打断了。
老头脸色略显尴尬,挠了挠头道:“别这么不近人情,你的遗骨还是我帮忙收殓的。”
话音刚落,阵纹光芒大盛,紧接着,空间扭曲,一股强大的斥力蓦然降临在老头身上。
“等等,我有话要说!”
老头见状,立刻高声叫道:“拜月盟的人出现在罗天界,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城。血月之后,天狗降临,罗天界恐怕会迎来一场浩劫!”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阵纹无动于衷,空间愈发扭曲。
眼看老头的身影即将消失,他急忙喊道:“画妃已然破封!”
“嗡——”
空间蓦然一滞,恐怖的斥力随之消散。
老头端坐虚空,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阵纹发出道道氤氲之光,一道身影从中缓缓浮现。
人影坐在阵纹之上,俯视着老头,却没有开口。
老头干咳一声,小心道:“虽然只有一根发丝,但我的确察觉到了她的气息。而且,她就在罗天界!”
“这就是你躲在这里的原因?”人影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老头默然不语,躲避画妃,只是其中一方面,他来此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人影看着他,突然说道:“你快死了?”
老头脸色一暗,仰头喝了一口酒,怅然道:“还有千年……”
“以你的实力,哪怕全力封禁画妃,也断然不会沦落至此,除非自损寿元……你可是动用了玲珑塔?”人影问道。
老头看着酒壶,咧嘴笑道:“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况且……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人影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说道:“玲珑塔在雅诗手里,他一直在寻找所谓的苍穹之火。如今玲珑塔现世,看来他已经找到了。也就是说,如今的他,也快死了?”
“谁知道呢?”老头怅然一叹,看神情有些意兴阑珊。
“画妃之事,无需你操心。”人影冷声道:“玄武封禁岂是那般容易破除的?她能提前破封,势必付出了极大代价,能否保留意识尚不可知,修为必定大不如前。而且如今的皇朝,早已不是当年的皇朝。无论是朝内,还是朝外,有人比你更不希望看到她。她能依仗的,唯有云遮宝扇以及……虚无小镇里的那群怪物。”
“至于食月府的天狗……”人影继续道,“拜月隐匿了这么久,如今那人归来,必然会有所动作。”
老头目光游移不定,人影所言,他何曾不知。
他甚至考虑过,趁画妃虚弱之时,尽快除掉她。可是他也清楚,对方拥有太易虚无镜的残片,想找到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能找到,以他和雅诗目前的状态,哪怕加上劣罪盟的帝江,也无法彻底抹除曾经镇压一个时代的第二帝皇,画妃。
好在,如今的魔界已然不是当年皇朝一手遮天的时代。虚无小镇里的那群怪物,似乎也不是很团结。
老头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还是另一个原因。
他看着人影,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火种已经找到,为助其燎原,与皓日争辉,特来向你讨要两物。”
人影冷哼一声,“我的尸骨,已被你收敛,你既想要,何须征询我的意见?”
老头摇头道:“我想要的是黑鸭与黑牙,没有你的同意,它们离不开你的尸骨。”
“黑鸭与黑牙?”
人影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错了,它们并非离不开我,而是离不开大星。只要参加过星祭日,心入星图者,皆可成为它们的主人。”
老头叹息:“大星早已不在,何来星祭日?只是可惜了这两件先天神兵……”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喝了一口酒,不经意问道:“对了,你的星灵呢?”
话刚出口,老头脸色一僵,只觉周身一片冰寒,手里的酒壶刹那间布满了裂纹。
人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酒仙,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呃……”老头顿时哑口无言。
“别以为你有我父的身体,我便不会杀你!”人影缓缓起身,抬手虚空一握。
老头的身体立刻缩成一团,阵阵骨骼碎裂声响起。
“罗,罗,罗天……”
老头面色苍白,七窍流血,但仍旧吃力的低吼:“我……不只是拥有他的身体,还有……对你的……留恋!从某种意义上讲,我……还是你的父亲!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有人能与皓日争辉……为你出气!”
人影身体一颤,缓缓松开了手。
她凝视着大口喘息的老头,蓦然转身。
“当年我被樵夫所杀,想要的话,让你的苍穹之火,去虚无小镇找他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樵夫的柴刀可是很锋利的……”
……
魔界,浮空飞艇。
“此地有商铺三十余家,大部分做的是收购生意。你若是有一些暂时用不上的天材地宝,可出售给这里的商铺,价格还算公道。”
一路上,宙泽介绍着飞艇里的情况。
夜苍应了一声,随口问道:“这里可有万界商行?”
“没有。”宙泽摇头道:“万界商行固定每界一行,不会多一家,也不会少一家。这种游动商铺,万界商行一般不会涉足。”
“真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夜苍有些惋惜。
逼死幻慕清,夜苍已然将万界商行看做了死敌。如果这里有万界商行的店铺,他不介意用一具肉身,换取它在这里的店铺。
宙泽虽有疑惑,但也没多想。
“就是这里!”
不多时,两人在一家名为“留仙阁”的店铺门前停下脚步。
商铺很大,是整个飞艇里最大的一座。
“这里主要出售西方世家炼制的器物,同时也出售不少东方世家的丹药,只是价格比本家商铺高出两成左右。”宙泽解释道。
“无妨。”
只是两成的话,夜苍并不在乎,毕竟有些东西,不是想买就能随处买到的。
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封闭的房间。一眼望去,不像是商铺,倒像是一间栖栈。
“那是修炼室,可在室内观察飞艇外的景物,主要用于打发途中寂寥。除此之外,并无特殊之处。租售价格一个月时一枚上品灵石。”宙泽说道。
原来还真是栖栈……
夜苍有些意外,“此地距离天命上,还有多久?”
宙泽略一沉吟,说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需要三年。”
三年?
夜苍顿感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随着修为的提升,他也有了涉足魔界深处的资格。从安逸的城池,走向茫茫魔界森林。往往一次赶路,便是数年乃至数十年之久。
两人交谈之时,一名清秀女子走上前,身形款款,竟是一位六窍修士。
“两位同修,需要租住,还是……”
话未说完,宙泽直接打断道:“一只音雀,一枚最新的信魂珠。”
女子并未介意,“五年前的信魂珠,售价一千上品灵石。普通音雀一万上品灵石,高阶音雀售价一枚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夜苍蹙眉。
极品灵石的价值不言而喻,足以让急于出尘的入凡境修士为奴为婢,却不想,在这里只能买到一只音雀。
不过,夜苍也知道,对方既然敢如此开价,绝对有其不凡之处。
想了想,他问道:“有何区别?”
女子面露诧异,但还是解释道:“普通音雀,只可用以询事。而且,若是想获取最新的情报,需要以信魂珠补充。高阶音雀配备观察之眼,可实时询事,无需信魂珠,不过,只能在特定的范围内使用。当然,高阶音雀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它的主要的价值是情报共享!”
共享?
夜苍颇感诧异。来自现世地球的他,自然明白其中的意义。说白了,就是一个信息网络。
想想也是,现世的文明不过短短数千年,便可以实现信息共享。魔界的文明足有万万载,怎么可能发展不到这一步?
说实话,夜苍很心动,不过也有些担忧。
高阶音雀固然重要,但同样的,存在被监视的风险,类似于现世的网络安全。
似乎知道他的担忧,女子微笑道:“高阶音雀一旦认主,外人无法控制。阁下若是不放心,可以找相关的阵法大师鉴定,若是存在泄密隐患,西方世家愿万倍赔偿。”
万倍?那就是一万极品灵石……
夜苍心中稍安,自觉有些多虑。音雀和现世的电脑还是有区别的,一切行为完全受主人控制,外人无法干涉。
略一沉吟,夜苍拿出一个木盒。
“高阶音雀一只。另外……”
说着,他又拿出几枚灵石
“给我一间修炼室,三年期。”
从这里到断头崖,需要三年之久,他可不想这三年一直露宿街道。
一旁的宙泽看着熟悉的木盒,脸皮微微抽搐。
这,曾经是他的东西……
“好的,请稍等。”女子面露笑意,转身走向柜台。
将手放于柜台,几息过后,柜台上多了三件物品。
一只活灵活现的白色小鸟,一枚黑色珠子,以及一个写着“十六”二字的玉牌。
付了灵石,宙泽拿着信魂珠,告辞离去。
夜苍并未挽留,在女子的引领下,走进十六号修炼室。
修炼室有屏蔽神识的阵法,其内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个蒲团,蒲团上放着一枚玉简。
一侧的墙上,有一面尺许大小的窗户,由透明晶石打造而成,透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漆黑的夜空。
关上房门,夜苍径直走到蒲团前,将玉简摄入手中。
神识探查下,发现这枚玉简与他之前见到的玉简有很大不同,不仅可以记录文字影像,更可以传音。
玉简里记录着一些商品的清单,有出售的商品明细,丹药,法器,符箓应有尽有,品阶大都很高。
有些东西,夜苍看了都很眼红,当然,价格也是不菲。
其内同样记录着留仙阁需要收购的货物,以灵草和灵核居多,甚至收购极品灵石。一枚极品灵石,留仙阁出价一亿上品灵石。
忽然,一个物品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魔星神树的产出……”
夜苍心中一动,留仙阁居然会收购这东西?
再看收购价格,饶是以夜苍的心性,也不由暗暗心惊。
最便宜的是辉烬,魔星神树死亡腐朽后所化的星辉余烬,一两价值三百万上品灵石。
一枚魔星神树的叶片,留仙阁开价一亿上品灵石,与极品灵石相当!
不只是树叶,一两魔星神树的枝干,收购价格同样是一亿上品灵石;一两魔星神树的根须,价格面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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