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霜雨吓得脸一下子白了,她立刻将锦盒盖上,朝在场的长者陪笑着道:“是我拿错了,要不明儿我重新送到陆画师府上吧……”
她想把责任揽在身上,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宋云矜带来的绣品。
唐绣羽自然不打算让戚霜雨就此揭过,她故意做出惋惜的样子道:“冉小姐,听说你是柳针神的弟子,私下里偷偷绣这样的东西,就不怕侮辱了你师父的名声吗?”
宋云矜看着唐绣羽,不慌不忙问道:“四小姐是觉得我的绣品上不了台面?
唐绣羽做出羞耻状:“你就算想出名,也不必剑走偏锋,搞……搞这些是给谁看?再者,冉小姐你已经有了一定的名声,偏要拿这种东西来污了老人家的眼。”
宋云矜道:“在我眼中,这幅画是艺术,是无上佳作,我一针一线地绣下来,是因为我十分欣赏画家的作品。”
唐绣羽无比痛心:“你就喜欢这种肮脏东西?你绣着这种东西,还要去绣苑当教习?冉小姐,你……你太恶心了……”
陆画师看着唐绣羽,神色无比严肃:“四小姐也觉得,这幅画难登大雅之堂?”
唐绣羽仔细观察着陆画师的脸色,见她满脸怒意,又听声音亦是压着火气,便知道她是被宋云矜气坏了,于是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是,这种绣品若是拿出来,只怕会被人当场砸坏。”唐绣羽点了点头,又看向宋云矜,做出真心苦劝的模样道,“冉小姐,这件事我不会帮你宣扬出去的,往后,你也不要把这种东西拿出来,好么?”
嘴上这么说,唐绣羽早已经准备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把宋云矜连同柳筝赶出绣苑。
“不好。”宋云矜冷漠地拒绝,拿过戚霜雨手中的锦盒,交给陆画师道,“陆画师,请您再看看。”
“冉小姐,你真是不识好歹!”唐绣羽正义凛然地抓住宋云矜的手,阻止她。
谁知陆画师却直接从宋云矜手中拿过锦盒,冷声朝唐绣羽道:“四小姐,不识好歹的人是你吧。”
唐绣羽顿时懵了:“陆画师,我……我做错了什么?”
余老太打开锦盒,仔细看了看那副绣品,忽然想到什么:“心慈,这幅画似乎有点眼熟?”
陆画师点了点头,看着唐绣羽道:“这是我八年前在法兰西游历时画的。”
唐绣羽的脑袋嗡得一声,脸也瞬间失去了血色。
这幅不要脸的画,竟然是陆画师的作品?
戚太太不解道:“为什么从未听你说过?”
“国内风气保守,这种风格的作品哪怕是放到现在,依旧被人说是上不了台面。”陆画师说着,瞥了唐绣羽一眼,“更何况是八年前?”
戚太太有些惊讶:“明姬,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幅画的?”
宋云矜温声道:“八年前,我在法兰西留学,与好友一同去看画展,那画展的主人,恰好就是陆画师,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以法国的名字开的画展,我记得她的名字伊纳思。”
陆画家含笑点头:“冉小姐的记性很好。”
戚太太又道:“那你怎么知道伊纳思是陆画师呢?”
宋云矜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伊纳思就是陆画师,当时我只是喜欢这幅画,便绣成绣品,今日想着陆画师要在国外办展,就把这幅绣品拿出来,没想到,竟然是陆画师本人的作品。”
嘴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她早就知道伊纳思就是陆画师本人,今日拿出这幅画,不过是为了投其所好,增加胜算罢了。
陆画师拍了下手道:“巧了,这幅绣品,我从前也见过一次。”
宋云矜不解地看向陆画师,却听她道:“八年前开展后,我过了一年又去了一趟法兰西,在那个展厅里,就看到了你这幅绣品,当时我便有了把绣品与画作结合的念头。”
宋云矜同样有些惊讶:“这幅绣品完成后,我的好友帮我联系到展馆的老板,老板便把我的作品展了出来,也不过七天时间罢了。”
余老太愉快地说道:“这不就是缘分吗?一年之后,只展了七天还能被你遇上。”
“这些年我寻遍大江南北,始终未能有人的技艺似这幅画深得我心。”陆画师郑重地看着宋云矜道,“冉小姐,你可愿意为我国外的巡展再绣一副?”
“求之不得。”宋云矜颔首。
陆画师很是满意,看向宋云矜的眼神,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之后,她又看向唐绣羽,脸色倒是温和了许多:“我没有选择四小姐,倒不是因为你的绣技不行,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然,从根子上无法认同我的作品,又怎么能绣出传神的佳作呢?不过四小姐毕竟养在深闺大院,有这样的想法也属正常,只是下一次见到这样的作品,不要口出秽言,句句诛心才不失身份。”
陆画师的话中没有一句谴责之意,可是一字一句却像一个又一个耳光,打得唐绣羽面红耳赤,无比羞愧,甚至还生出一丝惧怕。
她没有想到宋云矜在这种境地下,竟然还可以反败为胜,夺走她握在手中的胜利。
更恨自己沉不住气,竟然着了宋云矜的道。
今晚上来的人虽然不多,可是能在余家小宴上谈笑风生的也都是沪上名门,这件事传扬出去,只会让唐家在二姐姐的丑事后再加了一笔。
姆妈若是知道自己接连败给宋云矜,必然会把她当成像二姐姐那样的废物。
然而现在的唐绣羽除了赔笑,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她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
现在只是定下人选,如果宋云矜被其他琐事拉着抽不开身,她再做出悔过的姿态,一切不就尽在掌握了么?
唐绣羽急匆匆告辞,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绕过余家的洋房,往后行了几步,便见到一座老式的小院落,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扒着泥土玩。
他就是余家的二公子,那个傻子余尹默。
唐绣羽看着他,冷冷一笑。
唐绣羽十分确定,宋云矜能够得到戚家的帮助,不仅仅是因为她和戚霜雨的关系,更是因为谢七爷。
徐庭告诉她,谢七爷今天下午还抱着宋云矜回徐记,足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密切。
如果,谢七爷不要宋云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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