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天杀的东西,扎得她那么痛!
卿予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
终究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好大一根银针,怪吓人的,她吓得一个哆嗦。
为免继续受苦,她怎么也只能演一次回光返照了。
“醒了,醒了。”
“老天保佑,娘娘醒了。”
一片聒噪的惊喜之声响起。
原来守了一日,老太医顶着掉脑袋的风险,给玉妃施针。
“予儿,你好些了吗?”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抱着她的男人在关切的问她。
李皓宇声音嘶哑,难掩疲惫,眼底也是一片晦暗。
卿予不能醒来,这几日,他除上朝外,几乎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旁。
甚至,娟娘领着林府的学童们都来了。
立政殿内乃至整个后宫,处处都是一片压抑。
大家伙儿怕惹恼帝王,想哭也不敢,只能在无人处感伤。尤其娟娘,就算是在无声啜泣,也距离立政殿远远儿的。
“圣上,我……”
卿予张开嘴,有很多话要对李皓宇说。
她要把自己的身后事和狗男人交代明白。
她要叮嘱他,她爱美,也怕疼,死了就别折腾她了。
更不许火烧水淹的,就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不然,她下辈子也不会理他。
“予儿,你要说什么,你慢些。”
李皓宇努力敛去眼眸中的悲伤,卿予面色潮红,双眼无神,口不能言。
这样,是越发虚弱了。
可她却挣扎着,尤有千言万语的模样,更是惹他心碎,绝望。
而贵为人间帝王的他,此时只有至深的无力感。
太医们在一旁束手无策,瑟瑟发抖。
眼见帝王宠妃越来越奄奄一息,没有一个人敢说让准备后事。
口不能言,卿予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果然药不能乱吃,早知道就给叶昀去信询问了。
她手脚一阵乱挥,气也越来越续不上,竟然眼睛一闭,就彻底厥过去了。
后续史书,粗粗几笔,记载了天溯王朝上荒诞的这一日——
圣佑帝宠妃林卿予于圣佑二年冬,突发时疫,香消玉殒于立政殿内。帝守于玉妃尸身旁,于悲恸中昏厥数次,引发昔年征战旧疾。
“圣上,娘娘去了。您节哀呀。”
立政殿外百官跪拜,劝诫。
可李皓宇全然不听。
他不眠不休,人已经筋疲力尽,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从悲痛中醒来后,他就一直提剑守在卿予的榻前,固执的给她喂药,擦身,换衣。
周太傅闯进来时,大吃一惊。
立政殿内,并没有他想象的一片缟素,反而按帝后大婚的规制,布置得煊赫热闹。
当然,宫内,宫外跪着的人的脸可不能看,全都是如丧考妣的样子。
而皇帝一身大红喜服,人却憔悴不堪,双眼早没了半分神采。
再熬下去,他势必要垮,这王朝也会大乱。
这样的后果,朝臣们承受不住,天下的百姓,也承受不住。
“圣上,老臣要求得一个小予儿的死因。”
周太傅强忍悲伤,向帝王发出诘问。
当初林卿予明明不愿意进宫,皇帝却偏偏要勉强。
如今人莫名其妙的就不在了,他实在是难以向好友的在天之灵交代。
“予儿还在,她没死!”
李皓宇执拗的守在卿予身旁,“她只是累了。睡一觉就会和朕说话了。”
“圣上,玉妃已死!可天下不能乱呀。”
才册封的御史大夫正是赵恒昔年提携过的学生韩镛,他如此胆大,可算冒死进谏了。
但文死谏,武死战,对君王仗义执言,也是御史们的职责。
“况且娘娘不仅是君王后妃,也曾经是这天溯的女大学士,史书上铮铮风流的奇女子。圣上沉溺于悲痛,岂不是让林娘娘妄担污名,……”
韩镛自上任以来,是既没机会,也没胆子,在帝王跟前把嘴皮子耍这么溜。
他越说越慷慨激昂,想着今儿要是把命丢在这里,也算以身殉国,能与日月同辉了。
他不惧也!
更无悔也!
李皓宇的眼中怒海翻涌,越发晦暗。
他盯着韩镛,再也克制不住心底浓烈的怒意与杀机。
“竖子,拿命来!”
手中的龙泉剑寒光一闪,就朝这个喋喋不休的意气书生杀去。
韩镛吓得抱着头,赶紧四下窜逃。
在性命攸关之时,那点子文人的硬气霎那间荡然无存。
周太傅正想去救,却见李皓宇仗剑追了几步后,一时间急火攻心,身子直直往后仰倒。
温铁君迅即向前,接住了皇帝的身体。
“快!”
“快!”
太医们一拥而上,团团围了过来。
另外一拨宫女朝着寝殿急急跑去。
礼部准备的金丝楠棺木早备在立政殿外,趁皇帝昏迷,才能把玉妃收殓。
太后这几日,白发都长了不少。先是为卿予哭,如今又为皇帝担心。
她满脸是泪,站在立政殿中,双手搓在一处,“皇儿呀,你莫怪母后狠心。谁让予儿福薄呢。”
“请太后宽心,若圣上醒来怪罪,则臣等一力承担!”
立政殿外,臣子们乌泱泱的跪着。
一群寒鸦,恰好在此时飞过皇宫上空,发出阵阵让人恶寒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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