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季匪鸢所处的位置一点都不引人瞩目。
走在酒吧最边的过道里,只有余光落在他身上。
他换了身中世纪英伦复古白衬衣,黑色的西裤将他的腿衬得修长笔直,领口的蝴蝶领结让他的打扮看上去很乖。
偏偏他又生了一张异常漂亮的脸,柔顺的黑发下,脸透着病弱的苍白,凭空在他的‘乖’上,添出一份格格不入的奇异美感。
怎么说呢,又妖又纯。
就算他看上去已经尽量低调了,可是但凡看见他的人,只一眼,就一定会被他吸引。
盛献目光朝着周围一转,果不其然,已经瞧见了几个不怀好意的目光。
在夜晚的酒吧,季匪鸢这样的柔弱少年,不管是否在念师出入的地盘,都会成为不少人眼里的猎物。
……
季匪鸢没有看到盛献,他进来的时候,现场气氛有些凝重,隐约地,他听到了几道抽泣声。
似乎是什么人死了。
他也不在意。
少年漆黑的眸子里,是可承载一切,却又什么都未曾置入的空洞,他点了杯汽水,随意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坐下,敛眸。
桌上,玻璃杯里,气泡不断从下往上升起,折射出来的微光映入季匪鸢的眼里,深邃幽然,让人想到蛰伏在夜里,伺机而动的狼。
酒吧的寂静消散后,喧闹如气泡般涌起。
第一头猎物,出现了。
那是一个高瘦的男人,胸前别着念师勋章,手里的高脚杯装着红酒,一双眼睛泛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小朋友,一个人?”
高瘦男人在季匪鸢身侧坐下,肩膀有意无意往他的方向靠。
季匪鸢不动声色往旁边躲了躲,声音无波无澜:“嗯。”
“小朋友,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可是很危险的,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晚还不回家,爸爸妈妈该着急了吧?”
季匪鸢喝了口汽水,不禁嫌弃地一皱眉。
放下杯子,他将玻璃杯往远处挪了挪。
嘴上却是回答:“不巧,父母双亡。”
高瘦男人的手搭上了季匪鸢的肩膀:“父母双亡那可更不能这么晚在外玩了,走吧小朋友,叔叔送你回——啊!!!”
高瘦男人上一秒还在优哉游哉‘哄骗’小朋友,下一秒便脸色扭曲叫出了声。
他搁在季匪鸢肩膀上的手腕被人狠狠扣住,直接旋了一百八十度,他惊恐地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盛献往他和季匪鸢中间一迈,顺带抬脚将男人的椅子往后带了带。
“叔叔,念师拐卖未成年是什么罪,你不会不知道吧?怎么,放榜日还敢明知故犯?”
高瘦男人眼里划过一抹阴狠。
盛献说的他当然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被一个小毛孩落了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他右手一握,一把匕首即将凭空浮现。
他觉醒的是武器类念能,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然而,匕首刚成型……刺痛传入大脑,他又低叫了声,半透明的匕首一个扭曲,直接破碎!
这股精神力,太可怕了!
盛献收回精神力,笑眯眯地道:“叔叔,我建议你自己去安保处自首记过纳入黑名单,你说我这个提议,如何呢?”
高瘦男人下意识反驳:“纳入黑名单?当然不”
“嗯?”
“……这个惩罚很适合我。”
高瘦男人都快哭了。
纳入醉梦黑名单,意味着他以后不能在醉梦接佣金任务了。
虽说云海市不仅仅只有醉梦可以领取佣金任务,但每处的资源可是不同的。
醉梦的佣金任务数量最多,报酬也更为丰厚。
哎,早知道,自己就别招惹那个漂亮的小朋友了。
高瘦男人走了,盛献换了张凳子,坐在季匪鸢旁边,一手撑着头。
“哎,新同学,你这么柔弱,没有我保护你,你今晚可怎么办?”
季匪鸢没搭话,只抬头轻轻瞥了盛献一眼。
盛献福至心灵:“你不高兴?你为什么不高兴?和家里人……”
盛献突然想到刚刚季匪鸢说的‘父母双亡’,他赶紧换了个话题,
“匪鸢同学,你怎么来醉梦了?”
季匪鸢又看了盛献一眼。
他有些困惑。
他自诩情绪隐藏得很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鲜少有人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是否在生气。
可是盛献,为什么总是一眼就能看穿?
他反问:“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盛献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没看出来?我是来勤工俭学的。”
季匪鸢:“哦。”
他也指了指自己。
“没看出来?我是来消费的。”
……草!
盛献真的有被刺激到!
进入醉梦的门槛,比许多念师出入场合的门槛都高。
它明文规定:念师可以随便进入(被拉入黑名单除外),而预备念师想要进入,必须成为超级VIP。
成为超级VIP的条件是:一次性充值一千万人民币。
这也是为什么醉梦的客人,几乎人均念师的原因。
对于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二百五的贫困生来说,季匪鸢的回答真的很扎心。
人比人,气死人。
也怪他自己,忘了这茬,明知故问。
远处吧台有调酒任务找上来了,盛献回头看了一眼,站起身不放心地对季匪鸢道:“你就坐在这里哪里都别去,只要在醉梦里不出去,出不了大事,乖乖等我回来。”
季匪鸢没点头也没摇头,盛献直接默认为他同意了。
打了个响指:“等我下班,送你回家。”
季匪鸢看着盛献的背影,敛眸,长睫压下眼里的不快,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点到第五下,盛献又转身走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身打扮的原因,盛献比白天在学校时看上去,多了丝野性。
季匪鸢正在想盛献回来作甚呢,就见他停在自己跟前,伸出手指……
盛献在季匪鸢额头上弹了一下。
他指着那杯汽水:“不喜欢?你喜欢喝什么?待会儿我给你带过来。”
季匪鸢:“……”
他目光暗了暗:“茶。”
“得嘞。”盛献拍了拍季匪鸢的头,“别老不高兴,你都这么有钱了,你还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盛献走了,很快消失在季匪鸢视线里。
他撇开头,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他给气笑了。
他为什么不高兴?
还不都是盛献给气的!
又是把他当小朋友又是弹他的额头又拍他的脑袋!
简直……
“大逆不道,此罪当诛。”
更别说,盛献还吓跑了他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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