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想问他,你觉得我还会问你吗?”
对上她的目光,陆南风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曲如嫣似是没想到她会反驳,有些诧异,“原本以为是只小白兔,看来是我想多了,倒是有点意思。”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先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是你先告诉我?”
“哟!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了。”她唇角带着一抹浅笑,声音婉转,“小狐狸,你初来乍到,这样的性子,只怕日后要吃亏。”
“跟你有关系吗?”陆南风说着,趴到了床上,“不是要检查身体吗?你不着急去交差了?”
“倒是挺干脆,那你把衣服掀起来,我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陆南风将衣服卷了起来,露出了后背。
曲如嫣戴好医用手套过来时,看到她后背遍布的新老伤痕,目光微顿,“这些伤,怎么弄的?”
她说着,坐到了床沿边,伸手抚摸上她后背的伤。
有鞭子抽的,烟头烫的,刀子划的……新旧交织,看着就让人心疼。
陆南风没有说话,这就是她要达到的目的,虽然江也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伤,但是他的人看到了,她一定会如实汇报给他。
到时对上江也调查的资料,王德昌虐待她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而她投靠江也便成了顺其自然。
一切合理合矩,任谁都不可能怀疑她的真实身份,怀疑她接近江也的目的。
苦肉计,果然没用错。
曲如嫣开始给她处理伤口,边处理边在心里惋惜,多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可惜了,这后背有这么多狰狞的疤痕……
而此时的江也正站在二楼走廊里,他点燃了一根烟,跟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人吩咐着,“王德昌手下有一个叫小六的马仔,你去查一下,我想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
“是,江少。”
黑衣男人转身离开,独留江也在昏暗的走廊里,他心绪复杂。
他找了六儿这么多年,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人脉,可就是查无所获,但今天,竟然这么轻易就让他遇到了,说不意外是假的。
他想知道他们分别的这许多年,她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努力的找她,却总是找不到?
他需要一个能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朝阳主卧的门被打开,透出了一抹光亮,他偏头看去,见曲如嫣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将门关好,抬脚朝他走了过来。
“又抽烟?”
“她怎么样了?”
曲如嫣目光微转,看着楼下的客厅,长叹出一口气,“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后背,有这么多伤。”
“她伤的很重?”
“旧伤已经愈合,只是又添了些新伤,已经处理过了,你放心。”
江也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神情有些复杂,“曲医生,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但突然就出现的人吗?”
曲如嫣几乎一瞬就猜到他指的人是谁,她看向主卧的方向,“她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嗯。”
“果然很重要。”
她知道江也有一个幼年旧友,和他在缅北时走散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难怪,他会对她那么特别。
沉默半晌,曲如嫣道:“我不知道一个消失很久的人会不会突然出现,但放在你的那位朋友身上,应该不足为奇。”
“什么意思?”江也看着她。
曲如嫣偏头,四目相对,她认真道:“你一直找不到她,无非两种原因,一种是她有意不想让你找到,另一种,是有人将她藏了起来,但显然,不会是第一种,因为她但凡具备这样的能力,也不会被人弄的一身伤。”
“你没怀疑她可能是……”
他话没有说完,曲如嫣却听懂了,“条子吗?”
江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曲如嫣收回目光,“你觉得哪个条子会往自己身上弄那么多伤?”
“万一呢?”
“江也,你这么费心找她,结果找到了,又怀疑她的身份,你不觉得你有些自相矛盾吗?”
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她,不如将人送走,这样就不用纠结了。”
“不行。”
“又不行了?江也,你一边不放心她,一边又不想将人送走,你这不仅是在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她。”
见他不说话,曲如嫣继续道:“那你就问问你自己的内心,她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江也眸光微深,记忆似乎回到过去,第一次见她时,她头发凌乱,浑身脏污,被铁链锁着,眼中是噬血的冷意,他们说,她是同一批进来的小孩中,活得最长久的一个。
他开始慢慢关注的她的存在,直到斗兽场那次,他鼓足勇气上去同她说话,可她却用满含冰冷的眸子看着他,她说:你们一家都是恶魔。
他至今忘不了她那天看他时的眼神,和她浑身散发着狠意的模样。
那天之后,他承诺,他会保护她。
后来的两年多,他一直在竭尽全力的兑现承诺,可却屡次碰壁。
他在她身上有未尽的承诺。
所以,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是承诺未了的执拗吗?
不,从不是执拗。
缅北与她相识的日子里,她是唯一一个让他想要保护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护在他身前的人,他们之间,从不是承诺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
她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
她是他少年时期的陪伴,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曲如嫣看着他,笑了笑,“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江也,拥有了就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再后悔。”
说完,她抬脚离开。
江也目光看向了主卧,眸光温柔又带着几分复杂。
犹豫许久,他还是走了过去,敲响了门。
陆南风将门从里面拉开,“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无聊。”
她转身进了卧室,江也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陆南风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夜晚的风撩起她的发丝,她神情放松,“好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
“什么?”
“有酒吗?”她看着江也。
“有,红酒可以吗?”
“可以。”
“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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