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后,慕容音笑了笑,“阿珩,知知……毕竟是女孩子,我们自然是要多保护一些的……”
此话一出,江珩之神色冷了下来,“女孩子吗?”
他看着慕容音,眼中满是审视和控诉。
当年的小风,又何尝不是女孩子,可慕容音又何尝护过她?
不仅她没护过,他作为哥哥,甚至还要妹妹反过来保护他。
这些年来,他虽然不喜欢江家众人将对小风的愧疚,弥补在知知身上的做法,可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
当年他也没有勇敢的站出来,哪怕保护过小风一次,不是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老爷子,和爸妈,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间接害死小风的凶手。
每每想起这些,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年他勇敢的一点,主动挡在小风身前,沉海的人换成他,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慕容音被江珩之看得有些发毛,神情有些不自然,江珩之收回了目光,不再逼问,他拿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晃了晃,“沈家就不要去了,不合适。”
一听这话,江砚急了,再顾不得这儿子身上自带的摄人压迫感,直接道:“怎么就不合适了?江沈两家本就是姻亲,如今这沈云舟做出这种事,我连上门问问都不行了?”
“他做了什么事?”江珩之反问,眼里带着冷意,“不就是交了个女朋友吗?有什么所谓?”
“知知现在又没跟沈云舟订婚,他想做什么,和谁交往,是他的自由,你们这样闹上门去,岂不显得我们江家小气?”
他说完,目光又落到了江知意身上,“知知,我不管你和沈云舟关系如何,但我须得告诉你,你这桩婚约,本是轮不上你的,要不是途胜变故,你和沈云舟断不可能。”
江知意身体一僵,哥哥这是在提醒她,她是替了别人的位置,占了别人的姻缘?
放在桌下的手暗暗收紧,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已经过世了的姐姐,也知道如果这个姐姐还在,和沈家履行婚约的,应该是她。
可人已经不在了,她作为江家的女儿,本就该拥有这一切。
哥哥凭什么要这样说?
她咬着嘴唇,委屈至极,江珩之只淡淡扫过她,接着道:“有些事,不要欲求不满,更不要拿着家里人对你的宠爱,肆意妄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希望你好好掂量。”
“至于你和沈云舟的事,你现在才高三,正是应该拼搏学业的时候,每天脑袋里想些情爱之事,终归不好的,我相信就算爷爷知道了,也不会赞许。”
江知意垂着眸子,唇瓣咬得泛白,哥哥果然是不喜欢她的。
江珩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在意,他提着公文包站起身,走至江砚身旁时,脚步微顿,“我从前竟不知,您还有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面,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足以让客厅里的其余两人听的清楚。
江砚和慕容音几乎同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江珩之话里的意思,同时沉了脸色,江珩之又道:“有时候我也挺不明白的,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受到的待遇竟是天差地别。”
江砚一言不发,慕容音倒是有心开口,可目光在触及江珩之眼里的寒光时,又咽了回去。
她现在只觉得,这个儿子越发陌生了。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却总搞得像仇人一样,
小风已经不在了,难道要为了一个不在的人,每天在自责和痛苦里百般挣扎?
他们总是要向前看的,这又有什么错?
况且,又不是说他们不爱小风?
小风走了,他们也很伤心。
慕容音沉着脸,不似高兴的模样,江砚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可谁都不敢发出来,实在是在这个家里,他们没有实际的地位。
这话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可这就是事实。
老子怕儿子,江砚内心冷笑,当爹当成他这样,也是史无前例了吧?
江知意大概听出了江珩之话里的意思,可父母都不说什么,她又什么资格开口?
况且,她也怕江珩之。
说白了,这个家里除了江老爷子外,最具话语权的,就只有这个哥哥了。
客厅一片沉默,江珩之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毫不在意的抬脚离开。
张妈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江珩之,见他脸色不好,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句,“少爷,您回来了?需要准备您的晚餐吗?”
不怪张妈会这么问,江珩之工作之后,就在外面买了一套两室的公寓,很少回来住,更别提吃饭了。
这次能在这里见到他,张妈属实有些诧异,仔细算算,距离上一次见他到现在,已有两月了。
江珩之沉声道:“不必,我回来取个东西,一会就走。”
张妈连忙点头,“好的,少爷。”
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她不敢问。
在江家做活,要想做的长久,首先要记住的第一条要领是:永远都不要招惹江珩之。
他是这个家里最特殊的存在,可以说,这个家里包含江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和颜悦色,唯有江珩之,他不苟言笑,最是严厉。
要是谁自作聪明,去和江珩之套近乎,他只会觉得此人话太多,不宜留,要是不说话,保持该有的距离,反倒能安稳度日。
张妈垂着眸子,直到江珩之走远了些,才抬头看向了他的背影,长呼出一口气。
江珩之提着公文包来到二楼最东边的房间,推开屋门,看着里面简单的装饰,神色终于柔和了些。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卸下伪装,真真实实有感情,有温度的人。
他将公文包随意放到地上,唯恐公文包上沾染的灰尘会弄脏了房间,哪怕这只是一间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房间。
抬脚走进去,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屋内的家具,衣柜,书桌,床褥……他似乎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寻属于房间主人残留的一点点气息。
这里,是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床褥,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上,身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哪怕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可只要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一点点气息,那一点点她曾经存在过的影子,他便觉得知足了。
他在房间里坐了许久,心里憋了许多话,想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只得苦笑一声:“小风,你瞧,哥哥也该练练表达能力了,明明心里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可张口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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