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殿外太监大声道:“皇帝陛下、皇后陛下驾到!”
众人起身。
“拜见皇帝陛下、皇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免礼,平身。”
于是众人站直了身体。
太监道:“落座。”
坐了回去。
皇帝第一时间把视线放到了景明身上,却看见了他身边的步轻歌,未展现在脸上,但周身的气势却一下有所不对。
皇后咳嗽了一声。
皇帝这才携着皇后一起站起来,举着酒杯道:“春耕既过,水患既平,正是万象更新、天下承平之际,朕与皇后设下此宴,与诸位同饮。”
景明举觞,声音清朗:“愿天佑大夏,万世无疆!”
其他人附和道:“愿天佑大夏,万世无疆!”
有宫人呈上菜品。
随着皇帝动了筷子,宴席终于开始。
步轻歌问景明:“咱们两个人吃一份饭菜?”
景明道:“宫廷中饮食谨慎,宴会上菜量有定数,何况有些菜肴并不好吃,你且垫着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几个人,吃是不能吃饱的。
却听皇后开口道:“来人,给步女官另摆一张桌子,就放在左相的旁边。”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
景明起身,行礼道:“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臣携带家属出席,本是不安,就让她坐在臣的身边吧。”
皇帝笑道:“卿与步女官感情如此深厚,真是令人慨叹。”
“是两位陛下的榜样,”景明道,“两位陛下圣德昭彰,情分笃厚,臣亦愿效陛下,与她携手而行、白首不离。”
皇帝与皇后同坐一张长桌。
皇帝道:“确见卿与步女官感情甚好了,连一时一刻也分开不得。”
言辞之中仍有别有意味。
景明道:“陛下,轻歌如今已被内务府除名,只是个普通女子,并非女官。单独一席更是不妥,若叫她臣的旁边,不论左右,岂非在其他大人之上?这就着实冒犯了。”
皇后点头道:“左相所言甚是有理,倒叫本宫也不好做那拆散鸳鸯的大棒。”
皇后又问:“左相与步娘子应当尚未成亲?”
景明道:“尚未,但已在一年前订下婚约。”
皇后就道:“本宫见步娘子实在喜爱,可惜膝下并无亲生女儿,不若叫步娘子……”
“陛下!”景明打断道,“臣的未婚妻连女官都不堪担任,叫陛下连夜赶了出去,何况其他?在性情上得陛下喜爱,是她的福分,若陛下应允,臣以后一定让她多进宫,也是成全了她对陛下的孺慕敬仰之情。”
打断皇后的话,是无礼。
但景明的话十分合理,皇后也不好计较,因此无话,只能点头道:“甚好。”
皇帝皇后又说了些到时会赏赐的废话。
却只字不提赐婚一事。
景明坐下。
步轻歌在旁感慨道:“没想到大人口才这么好。”
“这个能吃些,”景明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然后道,“我的口才确实不错。”
众人不无惊讶地看见,大夏群臣之首、俊秀高傲的左相大人,给一个女子做着布菜夹菜的事情。
一盘虾端上,景明直接洗净了手,亲自给她剥了放到一边。
伺候得十分到位,而且动作娴熟,可见做得次数已经很多了。
没送到嘴边是因为步轻歌来不及吃。
步轻歌闷头吃饭,在这几天里对此早已习惯。
大夏的宫廷礼仪没有前朝那么严格,酒过三巡,皇帝允了众人各自外出赏花,随意交谈。
步轻歌依旧被这繁琐的流程弄得颇为不耐,便对景明道:“我出去走走。”
景明跟着起身。
寸步不离。
步轻歌:“……”
她能有什么法子呢?
御花园中正是仲春时节,一年之间花开得最好的时刻,满目的花团锦簇,配上各位大臣亲眷和宫中宫女的来往走动,盛装打扮,当真富贵热闹。
步轻歌想起一年多前她刚刚穿回来,彼时对着景明,忐忑难安,现在被他下了药困在身边,却也不怎么慌。
景明与她十指相扣,不避嫌疑。
步轻歌见有人靠近,不想与他们虚与委蛇,随口道:“大人的戏也做够了,这人多得憋闷,且找个地方让我缓口气吧。”
景明引着她往人少处走,问:“这是戏?”
“不是不是,”步轻歌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大人待我一片真心呐。”
话里还是忍不住带了三分讽刺。
景明听出这是不满于他在人前对她的表现多了一点刻意,步轻歌眼中,这点刻意,便是利用。
步轻歌说完也觉得自己多事。
景明早就跟她说了要应付皇帝和众人,她既然已经默认了,就不该再说这样的话,道:“大人就当我脑子糊涂了吧。”
景明却觉自己如身在梦中一般,步轻歌一向都逻辑自洽,她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多作纠缠,如果以前跟她说要她帮忙做戏,她会欣然接受,甚至能配合一波。
如今她却有一种格外的敏感。
除了她生性骄傲之外,是不是,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有点在乎他了?
步轻歌的感觉很奇怪。
像是心脏处开了一道口子,一点细碎而甜蜜的喜悦注入其间,让她心跳,让她跟着喜悦。
来自景明。
她不高兴了,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步轻歌莫名地看着他。
却见景明问:“轻歌,你是不是在乎我了?”
步轻歌一惊。
她控制着自己,没露半点异样,甚至连心跳的频率都没变化。
景明是真的喜欢她。
她的一点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回想起来的记忆告诉她,虽然面貌不同,但景明就是梦中的少年。
步轻歌对此接受良好,加上她天性直接,和景明厮混个昏天黑地昼夜不分才是她该做的事情。
但她的记忆不全。
这就像吹入眼里的沙子,硌得她无比难受。
她最强烈的爱恨几乎都为少年尘封,落到这个地步,那必然是有点事情的。
她不能轻易表露。
过心是很不合适的事情。
步轻歌穿过那么多世界线,从未把剧情放在心上,毕竟男主都是爱女主的,她认清自己的女配地位,作为推动者,冷眼旁观他们相爱相杀。
身体受伤不要紧,她可以屏蔽痛觉,再不济换个身体。
但她的心,只有这么一颗。
步轻歌感受着景明的喜悦。
她不想承认,也不想骗他。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景明。”
转头看去,是荣宁公主。
荣宁看着景明和他身边的步轻歌,道:“景明,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女人?”
景明只问不答:“不知公主有何指教。”
荣宁道:“你跟我过来。”
景明口气平静:“臣乃外臣,与公主私下见面,不成体统。”
荣宁指着步轻歌气愤道:“难道你与她当众卿卿我我,便是体统了?”
景明略一拱手:“公主无事,臣请告退。”
荣宁语气激烈,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一定要我跟你说,有人说你心怀不轨、别有用心吗?”
景明看着步轻歌,示意她走。
荣宁急了:“你真的不知道父皇母后对你已经有所不满,若再听了那些谗言,你就危险了,或者说,你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啊。”
忽然听见了一声笑。
荣宁看去,竟然是景明身边的步轻歌。
步轻歌摆摆手:“我就笑笑,您请继续。”
事情做出来,景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后果,何况皇帝对他的忌惮也早非一日,能杀早就杀了,荣宁这样巴巴地来提醒,除了暴露出自己的心思,其他啥也不是,当真是又傻又天真了。
荣宁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你一个出身卑贱……”
“公主请慎言。”景明打断道,“臣的事,不劳公主上心。”
荣宁看着他道:“难道我关心你也是一种错吗?景明,你知不知道很多大臣在谋划联合弹劾你,到时候奏折一上,就是父皇母后有心,也未必保得住你啊。”
景明看着步轻歌,问:“要我抱你吗?”
步轻歌道:“不了,您请。”
荣宁见二人要走,竟是直接扯住了景明的衣袖,道:“景明,父皇一直在给你机会啊!你应该娶我,你娶了我,我们便是一家人,父皇就不会再对你有意见了。”
步轻歌听得发笑。
景明直接撕了衣袖。
荣宁见说他不动,竟是把矛头对准了步轻歌:“就是你这个迷惑人心的妖女,若不是你那算天时的名头在外,怎么会让人怀疑景明别有企图?”
步轻歌一摊手:“我的错咯?”
景明直接把她又抱了起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你对上她话倒是多。”
步轻歌笑道:“毕竟少见纯度这么高的傻瓜。”
步轻歌有点好奇:“她那一对父皇母后,一堆的心眼子,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蠢货呢?”她见景明不说话,便自己回答道,“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吧。”
景明终于开口:“你以前是怎么样的?”
步轻歌沉默了一下:“时间太久,忘了。”
明显的借口。
一般情况下,说到这个程度,识相的人就不会再问了,但景明不识相,他说:“轻歌,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步轻歌理直气壮:“大谎是谎,小谎不是谎。我跟你说,我不想你知道,你就高兴了?”
景明低头看了她一眼:“我宁可你告诉我实话。”
步轻歌就道:“那我跟你说,我的事,你少打听。”
“不能,”景明的口气温和而坚决,“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步轻歌道:“随你。”
反正她不说,他也不可能撬开她的脑袋看个究竟。
系统忽然对步轻歌道:“检测到男主对您的爱慕值过高,世界线意识排查中,请宿主谨慎行事。”
步轻歌问:“什么意思?”
系统道:“世界意识是为男女主服务的,而如果男女主有了其他深爱的人,以至于到影响剧情的地步,这是世界线所不允许的。”
“如今男主对宿主已经情根深种,甚至到了非您不娶的地步,世界意识已经有所察觉,如果发现了是您,可能会动用力量抹杀您的存在。”
步轻歌思考了一会儿,指出问题:“怎么就能确定景明未来不会爱俞少萤胜过我?按照原来的剧情设定,景明应该也喜欢过纪潇,不一样还是转而爱上了俞少萤?”
她对于后面的情节,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景明直接放弃了滔天权势,随着俞少萤归隐。
景明这种人,他前半辈子都是在争权夺利中活过来的,权力就是他的第二条命,甚至比命还重要,能做到这个程度,不是真爱是什么?
景明现在也未必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系统道:“这是按照原剧情线比较出来的。原剧情线中有相似的情节,景明和俞少萤同时进宫,景明被荣宁公主叫走,留下俞少萤被荣宁公主算计,推入了水池中。”
步轻歌:“所以?”
系统道:“当时景明能离开俞少萤,但如今他不愿离开宿主,也导致后续剧情没有展开,这在世界意识看来,是相当危险的信号。”
步轻歌满头问号:“这是什么奇葩思维?景明和我认识超过十年,当时和俞少萤应该认识十个月,这是一样的吗?何况景明爱上我,这是我的错?”
系统停顿了好一会儿,突然“滴滴”作响:“警告!警告!宿主非法操作中!”
吵得步轻歌头疼。
声音一下子又停了。
好半晌,才听系统道:“经检测,宿主已对景明动心。”
“星际快穿系统现对宿主提出严重警告,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返回空间舱。”
从步轻歌这个角度,她能看见景明的下巴和唇。
景明生了一张薄唇。
世人都说这是薄情的人。
步轻歌环上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喉结。
景明一愣,随即声音就低了:“轻歌。”
步轻歌对上他漆黑的瞳孔,笑道:“景明,是不是上次宫宴的时候,你抱着我到马车上的时候,就很想对我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景明的手指下意识地一紧,却触碰到了步轻歌的腿弯。
他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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