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轻歌看着毕吉塔离去的背影,感叹道:“狐假虎威的感觉可真不赖,”又道,“不过我给公子赚回了十倍的钱,也不算白借你的名头了。”
景明道:“你以后还要来见此人?”
步轻歌道:“看我心情。记得就来,不记得就不来。”
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好挣的,男三嘛,死应该不会死,但活得也不会太轻松,真轮到他和女主的剧情的时候,说不定她已经美美开始下一个任务了。
步轻歌心驰神往,并且觉得和景明一起做任务有点烦人,这个地方感觉才是她的归宿和天堂。
小镇里多的是罪恶和金钱,而这种罪恶导致她杀人也不会被系统唠叨,而他们身后的财富也会再度流通,给这个世界线带来新的转机和变动,多么一举两得的事情啊!
底下的拍卖还在继续,步轻歌瞧过去,虽然有猎奇向的,但也有正儿八经的东西,比如景明的临行前带的那批绸缎绢丝,便顺利卖了出去。
此刻正在卖的,是一批刺绣。
颜色鲜艳,花样新颖,针脚细密,层层晕染,这类的绣品步轻歌在古言线里见得多了,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温元平道:“这样的技艺倒是从未见过。”
步轻歌对大夏的刺绣水平没有认知,问道:“如今是什么技艺?”
温元平便指着步轻歌衣袖腕口处的芙蓉花道:“以娘子身上的花样为例,这是用蚕丝染色,掺杂了金银线绣成的,做到了花纹清晰,颜色娇美,已经是上上等的工艺了,而那织品的花儿,却更加鲜活灵动,有如真花。”
步轻歌当即拍板:“一千两零一文!”
一千两买一匹刺绣,这怕不是疯了。
反正送到了步轻歌手里。
步轻歌摸了一下底料,是很基础的绸缎,但刺绣确实亮眼,线又细又密,根本看不见底下的缎子。
步轻歌脑子里过了一个想法,又觉得事物总是在发展中的,刺绣技艺有所创新也正常,她把刺绣丢给温元平:“看看能不能仿出来,又是一笔进账了。”
温元平道:“娘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也不知是持家还是败家。”
前面的毕吉塔进了角斗场能不能活还是问题,转头又买了这个刺绣,说是仿,也不是容易事情。
“生意嘛,有亏有赚,格局打开。”步轻歌向外摊手,做个了“打开”的动作,“何况我户口本只一页,既不用持家,也不怕败家。”
温元平没听过“户口本”的说法,但大概知道她的意思,再次感叹这狠是真的狠,想起之前他怕步轻歌给步家求情,现在看来,她这语气是巴不得他们死光。
步轻歌转头对景明道:“这里没意思,公子,我能回角斗场玩吗?”
景明道:“你愿意去,但人家未必愿意接受你。”
毕竟一个照面把人打得血肉飞散,这样的场景太震撼,估计没人敢应她,而且一个场次的场主带来的利润非常高,她一手一个,对主人而言也太费钱了。
步轻歌不信,到门口果然就被拦下了。
景明没跟过去,不一会儿,果然就见她拎着一袋子银子回来,丢给了温元平:“方才下注挣的钱,我给讨回来了。”
温元平被坠了一下手:“这么多?”
步轻歌挑眉:“你家公子有眼光,押了我不少筹码,里面还有不少是银票。”
说完,她就躺到了椅子上,又想起了被拒绝入内的事情。
一声叹息。
蔫蔫的。
景明感受着她的低落和不高兴,这样的情绪太真切,以至于他的心都跟着拧了起来。
他正要开口,却见步轻歌一下子又跳了起来:“我不杀人,我就过去瞧瞧!”
她对于那样的血腥场景和杀戮似乎有着格外强烈的兴趣。
景明再次觉得不高兴。
但步轻歌很高兴。
这是来自于他的情绪。
不该有什么,这样让她喜爱。
——
景明完成交易后,第一次踏足了角斗场的后台。
脏。
脏到他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污秽的。
从站到门口的那一刻起,他的全身就都难受起来。
刑部主事景明的天牢十八层刑具名声在外,连他当了左相也没能摘掉这个印象,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每次踏入那个地方,都令他无比的难受。
唯一知道的,还是纪潇。
她给他配了药吃。
每次吃了,他似乎就能好受一些。
现在他没有药吃。
但她就在里面。
景明走了进去。
甬道漫长,黑暗脏污,无数的魂灵在这里苦苦挣扎,带着鲜血哀嚎,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救赎。
看见坐在地上的女子时,景明感到了解脱。
这就是他的救赎。
景明走到她面前,她的眼神空洞,神色略带迷惘,他把手伸到她面前,她的眼睛便渐渐聚焦了。
他说:“走吧。”
他的手里便落入了另一只手,像一只雀鸟跳进他的掌心,掌上作舞。
他该满足了。
他这样想。
如果她没有在见到天光的那一瞬间,瞬间挣脱他的手,奔向一个人,然后在发现错认了之后,让他感觉到那么强烈的无措。
她懊恼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喃喃道:“区区男人,怎能乱我道心?”随即又道,“可他好像真的很好看的样子啊……”
“可我又没看清……”她最后给自己下了定义,“我真是疯了。”
景明看着她种种动作,握住了一手温热的空气。
在这春和景明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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