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轻歌用剪刀,把景明的里衣从肩膀处开始剪下来。
冰冷的刀便贴着他的肌肤。
随着最后一片衣料被拿下,他的后背便暴露了出来。
全是血。
步轻歌正准备给他上药,却见景明看着那放到一旁的剪刀道:“我还以为你要把剪刀刺进我的心脏里。”
步轻歌眨眨眼:“大人怎么会这样想?”
虽然她干得出来,但也不是现在啊。
景明问:“你恨我吗?”
步轻歌手非常稳地给他处理伤口:“当然不。”
景明就道:“轻歌,潇潇也不恨我吗?”
“那可能有点吧,”步轻歌盯着他的伤口,随意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恨,太久没得到回应,心理难免有点扭曲。”
步轻歌又补充道:“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从掉马甲以后,对他的情绪就很淡了。
从她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景明的神色,但沉默间也能察觉到他的一些情绪。
步轻歌回神,道:“大人,人死如灯灭,还是要向前看去,不要为了旧人辜负新人。”
她这话指向俞少萤,她觉得这姑娘其实不错,作为女主和老婆,都在及格线以上了。
“啪”一声,瓷器在门口摔了个脆响。
步轻歌抬头就看见门口的锦华。
这……这不就很难解释了嘛。
锦华弯腰,收拾起一地的碎渣子,地上晕出一团团水渍,原以为是下雨了,仔细一看,是她的眼泪在一颗颗地掉。
锦华转身离开。
步轻歌慨叹道:“她要是能放下多好,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景明动了一下,碰到她涂药的手,血又出来了。
他背部的肌肉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一下,显然是有点疼的。
步轻歌只觉得他这线条真好看,本来就很好看,去了一趟北疆就更流畅紧实了,将文臣风雅和武将狂肆结合得恰到好处,其余的连眼皮子都没多抬一下,拿布擦了:“大人不要乱动。”
景明就没动了。
等到最后一圈纱布缠好,景明转身,问她:“既然你不是纪潇,那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这可不就问到关键了吗?
步轻歌总不能说你是我的任务,我拿你来刷经验值吧?
这个问题解释不清。
步轻歌想到了别的,这个世界没有鬼神,但是有鬼神一类的说法,她便道:“你可以把我看成是个神仙,神仙是要下凡历劫的,历完劫难,自然就人死债消,往事了无痕。”
不愧是她,这解释真合理。
景明轻轻道:“人死债消。”
“往事了无痕。”
步轻歌感觉这几个字咬在他的嘴里,非常难以言喻,像是要被他吃了一般,却听景明道:“所以纪潇只是你不堪回首的往事,你虽然没忘,但也不放到心上。”
步轻歌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头,她素来直觉很强,当下找补道:“不是我不放到心上,只是如雾里看花,终究不是自己身上的事情,很难有什么感觉。”
所以纪潇给他造的孽,带来的情伤,就那么过去吧。
景明的睫毛又盖住了他的瞳孔:“是我着相了,前人曾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步轻歌击节赞赏:“大人不愧是大夏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有悟性。”
景明道:“你走吧。”
步轻歌也很想走,但她现在任务在身,还真走不了,她道:“大人,你这伤是为我而受,且等我照料好你的伤势,我再走吧?”
景明道:“不必,自有下人。”
步轻歌脑子一转,索性道:“大人,我走不了。”
景明问:“怎么?”
步轻歌顺着之前的谎话临时瞎编:“我的劫虽然历完了,但显示我欠大人的情分太多,需要我进行偿还,所以我得帮大人做完几件事情才能走。”
呸,她哪门子欠景明了?
步轻歌自己吐槽自己。
景明抬起眼睛看着她,眸色晦暗不定:“比如?”
步轻歌道:“比如给大人换换药,陪大人聊聊天,再比如,达成大人重要的心愿。”
步轻歌在钦天监待了大半年,啥也没学到,光学会那神神叨叨的一套了,她伸出手,装模作样地看着掌心的纹路,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我观大人忧心之事,在南方。”
景明就看着她。
步轻歌道:“南方,山阳。”
“大人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景明平淡道:“苏钰与我相争,你也会帮我吗?”
步轻歌没有忘了这个人,但该怎么把他和她前面的话联系到一起呢?
步轻歌纠结了一会儿,斟酌道:“大人是我历完但亏欠的劫,而苏钰是我即将要历的新劫。”
景明神情晦涩:“神仙也要历这么多劫数吗?”
“当然!”步轻歌想起自己回去以后,就能不再碰到景明,还能去刷更多更有意思的任务线,眼睛顿时一亮:“有些虽然还是劫难,但还挺有……”她活生生把“乐子”两个字吞回去,换成了:“感悟。”
步轻歌对他道:“如今是我亏欠大人,那自然是向着大人的,大人放心,我一定帮你拿下庄家。”
景明看着她,道:“好。”
步轻歌走出景明屋子的瞬间,竟有一种逃出生天之感。
她问系统:“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机智,特别能编?”
系统有点忧心,最近它老是这个样子:“希望男主能相信吧。”
步轻歌听着它这话,就想起之前:“你信誓旦旦告诉我景明对我的仇恨值达到了九十九,谁知道他超爱,你这个垃圾系统也快报废了吧!”
系统立刻道:“爱是真的,恨当然也是真的!”
步轻歌摊手:“我做了这么多任务了,这么浓烈的爱恨还没见过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他要是真对我如此,后面怎么可能还有俞少萤的事?”
系统道:“就不能有替身文学,移情别恋?”
“也对,”步轻歌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刷到九十九的仇恨值,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她身后,景明取出一朵干枯的海棠花,眸色深深,这是她在说他脏的时候,遗落在他床榻上的鬓边海棠。
如果步轻歌能看见这一幕,就绝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
他把海棠花放到心脏处,欲念如墨色翻滚,喟叹般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轻歌,步轻歌。”
她已将他逼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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