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她日常生活中仍旧会听到很多不合心意的话,偶尔也会让她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些许怀疑。
她年岁增长,母亲正在给她物色男儿,她们都在告诉她,成了婚之后就不可像现在这般胡来,要侍奉公婆,要相夫教子,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会损失很多自己的时间,这让她有些排斥婚姻……
季婉言在信中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她最初没打算说那么多,就想着跟作者说说自己的生意,大概是平日里无人诉说,一下笔就发现写不尽的话。
黎温书看信,就好像透过纸上的文字,看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伏案奋笔疾书的样子。
亦或是她彻夜不眠,绞尽脑汁的想着周边的设计图。
透过文字,和她的作品就能看出来,是个很有创造力的人。
黎温书趴在毯子上一字一句的给她写回信。
她也不是一上来就跟人说不想结婚就不结,毕竟时代不同。
黎温书举了几个例子,说明了女子并非一定要走上成婚生子这条路,只是环境使然,不选择大多数人选择的路,必定会遇到更多的阻碍和困难,倘若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抗住她所列举的风险和阻碍,那便能选择那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若是未来后悔了,认为自己选错了,也要有承担后果从头再来的勇气。
黎温书没有一味的说哪个选择是错的,哪个选择是对的,她给季婉言列举了尽可能详细的可能和后果。
写了好多张纸,让她自己做选择。
现代终生不婚都难,更何况古代,以现代思维去劝慰古代女性终生不嫁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了。
黎温书还从图书馆筛选了一套古代经商类的书籍,挑着写了点经验给她,还提供了些产品设计的灵感……
写完收笔,就发现先前给温相宜的那张跨时空信纸抖动了两下,空白的纸张上面逐渐浮现出字迹。
——排骨精,是你吗?
那头的温相宜格外紧张的看着信纸,在上面写字跟在寻常纸张上写没什么区别。
写了句询问的话,半晌也没看到有什么反应,她又翻出了说明书查看,难不成是她使用方式有什么问题?
拿说明书看的时候,信纸如同水中的波纹一般荡漾开来。
在温相宜写的那句话下面,逐渐浮现出字迹。
——是我,怎么了?
温相宜松了口气,站起身,扭动了下脖子,伸了个懒腰,伸张五指活动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下笔。
——那你准备一下。
黎温书顿了一下,准备什么?准备迎接她的夸奖和彩虹屁吗?
亦或者是倾诉一下对她的思念和喜欢……
肯定要写很多话。
黎温书干脆先把信纸放在一边,打算先看别的,待会再看看写了什么。
全然没发现,上一秒还空白了大半的纸张,下一秒就被字迹铺满了半页纸。
等她看完其他的东西,再回去看温相宜的信,那张跨时空信纸已经变得老长了,铺在地上,跟一卷卫生纸似的。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迹。
随意一瞥,就是一句“写死那么多人,你有良心吗?”
“天杀的啊,两辈子啊,我活了两辈子都活在了你的阴影下。”
“好不容易更那么多,你就给我半本时间缓冲,你真不怕造成我第三次死亡吗,本来穿越就烦。”
“要不是我会游泳,我看完更新就跳了。”
“你最好祈祷你的系统不会让你穿越,新仇旧账,下地狱你都跑不了。”
“这张纸你还真是给对人了,排骨精,我要像鬼一样缠着你。”
黎温书:“……”
就知道她读者嘴里蹦不出几句好话。
更何况是她上辈子的读者。
她上辈子心理状态比这辈子差了不知道多少,写的很多小说就跟报复社会似的,虐待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有一段时间,黎温书小说有关的论坛,怨气简直比鬼还重,路人误入都得被吓死的程度。
在其他作者跟读者打成一片的时候,黎温书的读者是真的想把她找出来打一顿。
把她绑在椅子上从早码字到晚上,给口饭吃,不给休息。应该是她每个读者的美好愿望。
所以她的围脖根本不更新任何跟现实有关的事情,其他作者会在围脖分享自己的日常,她完全不会。
怕真的被发现现实身份,到时候出门脑袋都在别在裤腰带上。
黎温书在温相宜长篇大论的最下面回了个字——耶。
温相宜:……
跪求个跨时空打手。
受不了了。
—
邻国来访,宫中设宴。
温相宜大早上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一双眼睛睁都睁不开,就被人硬生生捣鼓醒了。
她绝望的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
再也不说上学苦了,穿越比上学更苦。
天没亮就得爬起来,这个时间感觉比赶去上早自习还早。
古代的衣服穿着也难受,层层叠叠,还勒得慌。
参加个什么宴会拉屎都不好拉。
在脸上涂涂抹抹的,感觉像是要把她脸皮撕扯下来。
温相宜老实了。
真的老实了。
如果能给她一个重回现代的机会,让她去乡下种地都可以。
为什么她都过上了这种让人活着想死的生活,还要追糖醋排骨的连载虐文。
这是生怕她活下去吗。
温相宜一边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一边心如死灰的在心底想些有的没的。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死气。
走出门去,嫡母上下打量着她,就像是打量着一个物品而不是她的女儿。
半晌眼底才有了几分满意的神色,但触及温相宜半死不活的神情,那点满意又都烟消云散了。
蹙眉,面上带上了几分刻薄,“腰挺直了,平日里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此番前去的是宫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温相宜勉强挺直了点背,但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好勒啊,而且好饿。
起那么早还不让吃饭,还得坐那么久的马车。
想想都绝望,能摆出好脸色都有鬼了。
温夫人看她这副死性不改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真不知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温相宜暗自也翻白眼,怎么生的小孩你不比我清楚。
女儿换芯子了那么多年都看不出来。
她转眼就对上了她三姐幸灾乐祸的神情,拉扯着她母亲的衣袖,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然而其实字字都在火上浇油。
“三姐这是说了什么,大早上母亲怎得这样生气,大夫可说了,女子常生气对身子不好,母亲快些消消气,三姐肯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姑娘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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