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恍然。
今年九月份的法考要开始了,她们作为法学院的学生自然要参加的,岳松最近早出晚归的估计也是在忙着备考。
唐禹:“没关系,就是想着你要没事就来玩玩,既然忙着备考就算了。”
原本他想就此结束,统子哥却自作主张的又发了个“加油!”
唐禹想了想,觉得如此甚好。他现在对统子哥要求不高,完全当一个随身小宠物养,它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他已经很满足了。
过两天教它订外卖,想吃什么直接告诉它,让它订,岂不爽哉?
统子哥酸腐的声音响起:“何为外卖?”
唐禹不动声色,在心里回道:“没事,快去学习吧,好好学,争取今年年底哥给你找个嫂子。”
统子轻呵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认尔等粗鄙之人为主公,实在是……实在是诚彼娘之非悦!”
说完,统子哥再无声息,转身潜水去了。
“???”
“啥意思?”
唐禹一脑瓜子的问号。
前面的话他明白了,可后面一句是什么典故?
叫了它几声没有反应,唐禹不再思考,低头继续写着脚本。
屋内陷入了安静,窗外不时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与屋内钢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混合,他的心渐渐平静,陷入了某种忘我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唐禹写字的手一顿,茫然抬头。
“真他娘的……不爽?”
他忽然翻译出了统子哥的最后一句话,并一字一句的念出,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陡然拔高。
唐禹身子僵住了,一连串的点点在他脑袋上飘过。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危机感,一种文盲忽然在文学领域碾压他的危机。
“不行!不能再让你学了,我得给你找两本网络小说看!”
唐禹俊朗的脸扭曲成了一团,恶狠狠的话从牙缝挤出:“把你看成近视眼!让你跟我哇哇乱叫!”
……
“你这大中午的叫我请假过来,就是要喝酒?”
方原拉开椅子入座,有些不满的说道。他以为杨光是有什么急事,身上的警服衬衫都没来得及换,随便套了件夹克就匆匆赶来。
杨光抓着桌上的烟丢给对面的方原,语气平缓的说道:“我除了叫你还能叫谁?”
方原把烟盒丢了回去。
“戒了,你的娜娜,静静,婷婷呢?”
杨光没理他的调侃,而是惊奇的问道:“好端端的戒什么烟啊,查出肺癌了啊?”
方原砰的一声起开一瓶啤酒,拿着瓶盖砸向他的脑袋。
“狗嘴吐不出象牙!”
瓶盖被杨光躲了过去,他也没继续砸,而是有些扭捏的低头。
“哎哎哎!你特么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老爷们,能别整这死出不!”
杨光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骂道:“你这是交男朋友了啊!”
方原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暴起伤人,而是故作轻松的说道:“谈了个女朋友。”
可是显然他高估了自己,刚刚说完,他并不算白的脸就红了个透彻。
“啥玩意?”
杨光声音拔高,原本心底的阴霾都被冲散了不少。
方原喝了口啤酒,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稍稍压下了他脸上的灼热。
“前两天刚谈的,幸福路那边派出所的一个女警,前几天她来分局办事认识的,我们一…一……”
“一见钟情!”杨光没好气的接话。
“有照片没?”
方原瞬间警惕的看他。
“你这眼神啥意思,我啥姑娘没见过,还能抢你媳妇啊!”
方原想想觉得也对,在手机里找了张照片,也没递给杨光,而是攥在手里拿给他看。
“呦吼~警花姐姐,这……哎?我没看完呢!”
方原不理,自顾自的将手机揣起。
杨光感觉有点眼熟,脑袋朝前伸了伸,声音低低的问道:“叫啥名?”
“于雯。”
杨光震惊:“卧槽!”
方原怒了。
他瞪着眼睛道:“咋滴?”
杨光回过神,摆手道:“你误会了,你对象我认识。”
“你认识?”
杨光连连点头,将之前他跟唐禹被抓进局子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方原有些愣住了。
这……缘分啊!
他忽然怒道:“那你特么不早点介绍我认识!”
杨光双手下按,提醒他不要冲动。
“冷静,冷静!没差几天!”
方原不爽的哼了一声,嗡声问道:“你叫我来啥事?”
杨光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淡。
他一边给二人的酒杯倒满酒,一边说道:“今天一早陈欢给我打电话了。”
方原表情一滞,抬头看他:“啥事啊?”
杨光没急着回答,而是端起酒杯跟方原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方原见此也是端起酒杯喝光,扯过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就在这时,杨光开口了。
“她妈跳楼了,找我借钱,想给她妈安葬。”
方原擦嘴的动作一顿,豁然抬头,见兄弟没什么表情,微微松了口气。
沉默几秒后他故作平静的问道:“因为啥啊?”
“尿毒症,不想拖累她女儿吧。”杨光又把酒倒满,淡淡的说道。
接着,他将两人分手的前因后果,与陈欢的身世一一说给兄弟,甚至包括陈欢是为了给她妈治病跟宋宇航在一起,全都说了。
他早就知道,他也全都知道。
他当初甚至偷出家里的存折给她,可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丢了回来,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
所以他恨,恨她为什么这么绝情,那上面的钱明明够给她母亲看病的。
也恨他自己,为什么他只是一个学生,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姑娘投入别人的怀里。
甚至恨她的母亲。
他最开始将这些憋在心里,反复的折磨自己。父亲因为他偷存折的事打他,他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他并不反抗,甚至觉得很爽,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觉得,就这样被打死,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决定。
可父亲毕竟是父亲,怎么会真的下狠手。
于是他自己在一天深夜,走上了自家楼顶的天台,18层,对他来说很高,风很舒服,他抬头不再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而是广阔的天空。
他忽然不急了,在楼顶静静的坐到了凌晨,直至一轮金光从东方升起,照亮了漆黑的大地,同时也把他满是黑暗的心破开了一道裂缝,照进了一缕曙光。
他安静的下楼,如往常一般生活,只不过中午给身在金陵的唐禹打了一通电话,聊了很久。
他讲述这一切时的语气不疾不徐,甚至很平淡。但方原听出一身的冷汗,他没想到当初竟然差一点失去了一位光屁股长大的兄弟。
同时,他也知道杨光现在也并非表面这样平淡,不然他不会让自己请假出来喝酒,现在他能诉说的只有他了。
杨成对他这位弟弟的感情经历懒得过问,唐禹又不在哈市,能诉说的只有他了。
方原斟酌了片刻,迟疑问道:“那你是啥想法?”
“她只借了五万,说一周之内给我,我已经转给她了。”
“她母亲死了,你现在释怀了吗?”
“……有点。”
方原没再说什么,只是陪着杨光喝酒。
两人像是话题一下子说完了,双双陷入沉默,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倒满,喝光。
机械似的重复这个动作,酒瓶越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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