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南北两路大军进犯,赵王迁得知消息后急忙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召开朝会。
很快大家又吵做一团,令赵王烦闷不已,他看到郭开缩在人堆里并不发言,便问道:“郭爱卿为何不说话?”
这下大家的目光一下子便聚焦在他身上,有人趁机讥讽道:“郭开能有什么话,上次他还说秦国不敢再来了呢。”
郭开恼怒的向声音来源看去,可那人很机灵,躲在人墙后面尖着嗓子说的。
郭开找不到人,只好先硬着头皮出列拜道:“臣要恭喜大王了。”
此言把大家都逗乐了。
“爱卿说笑了,局面如此,喜从何来啊?”
郭开慢条斯理的解释道:“秦国不知羞耻,刚被打的大败,便再起兵势,可这一次和上一次相距时间甚短,可见这次与上一次的秦军并无不同,都是些臭鱼烂虾,大王挥手可灭之。”
“说的好听,可我国境内大旱,粮草短缺,如何对敌,你倒是说出个东西来啊?”
又是这个家伙,狗娘养的,别让老子把你揪出来!否则非扒了你的皮!
郭开心里已经骂娘了,可面上却如春风拂过般温和道:“如何对敌那是将军们干的事,我作为臣子的,不向着大王说话,难道还要向着秦国吗?我看在此时鼓吹秦军强大的人都该斩了!”
郭开此言更是引起了更大的骚动,郭开趁机把水搅浑,站在道德高地上对着一众大臣喊打喊杀。顿时朝堂上吵的跟菜市场一样闹腾,就在赵王烦不胜烦之时,一声“武安君到!”
赵王立刻转忧为喜,李牧,打败十万秦军的赵国大将!
赵王看着李牧那张老脸真是越看越亲切,急忙问道:“武安君!秦国再次大举兴兵,你可有退敌之策?”
李牧拜道:“老臣正是为此而来。”
“哦?快讲,快讲!”赵王兴奋的站了起来。
李牧再拜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大王能处置一个人。”
郭开闻言顿觉不妙。赵王皱眉问道:“谁?”“郭开!”
郭开有些站不住了。
李牧拿出一卷竹简道:“这里面收录了郭开倒卖军械,军粮的罪状。请大王将其处死,以平息军愤。”
赵王迁立刻拍桌大怒道:“郭卿!可有此事!”
郭开吓得跪地爬了出来颤声道:“大王,冤枉啊!”
李牧接着补刀道:“人证,物证俱全,你抵赖不得。”
赵王迁也露出杀意来:“你还有何话说?”
郭开低着头心思急转,然后狡辩道:“大王,臣只是一时糊涂啊,况且那些卖的钱也不在臣这里了。”
“不在你那!难道还在孤这儿吗?”
赵王迁指着郭开的鼻子责问着,可郭开一直在对他眨巴眼睛暗示着什么,赵王迁忽然想起了那些郭开进贡的大量的财货,珍宝。
这……好像还真在我这儿,咋整?如果真追究下去,最后追查到本王头上,这本王的英明形象可就全毁了。
想到这儿赵王的口风也变了:“来人,将郭开收押,先让他把吞进去的全吐出来再说!”
郭开老实的被带走了,因为他听出来大王并不打算处死他了,只不过这次想活命得大出血了,只是可怜那些自己好不容易才聚敛的财物了。
“武安君,现在能讲如何退敌了吗?”
可李牧似乎并没有听出赵王的不满,接着道:“臣请求大王能开府库激励将士。”
好啊!拿了郭开的还不够,更是抢到本王头上了!?赵王肺都快气炸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吐出那个字:“准!”
李牧再次被拜为大将军,统领全国军事,他步出朝堂的时候,很多大臣都簇拥过来示好,各种吹捧不绝于耳,毕竟大家需要他能再次打赢秦军好保证大家的地位财富。
只是当他步入军营后,将士们的反应却很平淡,毕竟已经失望太多次了。李牧安抚着将士们,说大王这次承诺会开府库激励将士。
可有一个士兵此时却公然唱反调:“李将军,我不要奖赏,这仗打完后,能不能放我回家?”
李牧本来想斥责回去,但看着那熟悉的脸孔他开不了那个口,这是他从代郡一直带过来的兵,他的年纪比李牧还大。
他教过李牧如何设陷阱,他跟着李牧一起打跑了匈奴,又跟着李牧一起打跑了秦军;
可如今,他的故乡已被秦军占据,他身边还有不少用相同的眼睛看着李牧的人,他们的脸布满了被寒风侵蚀的痕迹,就跟李牧一样的印记。
李牧看着这些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答应道:“好,我会奏请大王,让你们回家的。”
李牧在给诸将部署完军务后,仍看着地图沉思,这时,身旁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你能打赢吗?”
李牧回答:“我不知道。”
石姬很不满李牧的回答,问道:“那你刚才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赢。”
李牧很诚实的答道:“那是我骗他们的。”
石姬有些诧异,看着这个印象中的老好人说出这种话真是奇怪,
“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说谎呢。”
“你错了,我说过很多谎。”
李牧甚至露出一个和蔼笑容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包括我这张脸,天生就是为说谎准备的。”
石姬这下真的被惊讶到了,指着李牧的和蔼可亲的脸说不出话来。
李牧微笑着问道:“你知道我说过的最大的谎言是什么吗?”
石姬摇头。
“我其实根本不会打仗。”
石姬却笑道:“这是冷笑话对吧,你现在在说谎!”
李牧摇头道:“不,我非但不会打仗而且还很害怕打仗,因为一旦打起来,或许就会暴露我不会打仗了。”
石姬歪头,显然理解不能。
“那你为何还打了两次大胜仗?”
“一半是侥幸。”
李牧收起地图接着道:“另一半是因为我用了一下从狼身上学到的方法。”
“狼的套路能对人有用吗?”
石姬更迷糊了。
“我想应该是有用的,毕竟打了两个大胜仗。”
石姬很好奇的问道:“那你能讲讲狼的战术吗?”
“可以,毕竟只要稍微观察一下狼群就能学会了。”
石姬觉得李牧在凡尔赛,但她没有证据。
“这是我在观察三只狼如何对付一只黑熊时学会的,很简单,一只弱小点的狼正面牵制,两只强壮的狼专门咬柔软的侧腹,这样就把黑熊打倒了。我把这个方法用在了匈奴人和秦人身上,没想到还挺管用。”
“哈,那这次你可赢不了了,毕竟秦国可是准备南北夹击邯郸哦。”
李牧继续摇头道:“还是能用的,我准备一只弱小狼守南边,两只强壮的狼去咬北边。”
“为何听起来很不靠谱。”
李牧那张和蔼的老脸上细小的眼睛流露出狼一般的精光:“不试试谁知道能不能成呢?毕竟我本来就不会打仗。”
他现在是在说谎吧?他现在是在骗我吧?石姬觉得自己脑袋要冒烟了。
可李牧再次赌赢了,他让副将司马尚领老弱在南边驻守牵制,自率精锐突袭北边的秦兵。
北方的秦军完全没料到会遭遇猛烈的反击,被打的大败。
李牧并没有追击,只是击溃敌军后迅速返回南方和司马尚再次合军攻击南边的秦军,南边的秦军自知已无赢的机会了,只稍微接触了几下便退走了。……
石姬拿起棋子重重的拍在了棋盘上,“我说,你说你不会打仗果然是在骗我的吧?”
李牧没有回答,默默的走了一步棋,反而问道:“仙人一直在战场的天上做什么呢?我想不只是为了看打架吧?”
“哼,我为啥要告诉你,你个大骗子!”
“也是,算我多嘴了。”
李牧又不好奇了反倒把石姬整的不上不下的,石姬憋了会儿没憋住说道:“我在收集战死的人留下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应该算是灵魂的一部分?但看上去只是个充满执念的光球罢了。我吃这玩意才能长大,你不觉得我比你初见的时候大了不少吗?”
李牧看着石姬的胸部点点头道:“确实大了不少。”
“喂,色老头,往哪看呢?”石姬很不高兴,
李牧收回视线问道:“那先前问我想要回家的老卒留下的东西在不在你这里?”
石姬点头道:“在的,现在被我放在天上呢,等以后当零食吃。”
李牧沉默了,“喂,到你了,快下!”
李牧有些纠结的问道:“能不能不要吃他?”
“不行!”
石姬很果断的拒绝道:“我吃那东西就跟你吃饭一样的,况且就算我不吃,它过几天自己也会消散掉的。”
“那用我的交换怎么样?”
“哈?”
石姬看着这个认真脸的老头:“你在说什么?”
李牧非常认真的回答道:“我说,你吃我的灵魂,把那个老卒的灵魂送回他的故乡如何?”
石姬想了想回答道:“这好像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吧?如果你死了,确实留下了好东西,我本来就能吃啊?我为何要放走一个已经属于我的东西去交换一个我本就能拿到的东西呢?”
李牧叹了口气道:“也是,这场交易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请忘了它吧。”
石姬眼珠一转,狡黠的笑道:“不过有另一场交易你应该很感兴趣。”
“请说。”
“我可以带你去那个老卒的家乡,你自己亲自放归他。我再把你带回来,来回在天上飞,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李牧确实心动了,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事情完成之后,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为的‘人’是什么?”
李牧十分诧异:“就这样?”
石姬点点头道:“你别小看这个问题了,这可是我可是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李牧挪动了一步棋子后问道:“你什么要理解人是什么呢?在我看来,你一个仙人应该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了,也不再受人的拘束了。”
石姬摇头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
石姬也走了一步棋严肃的回答道:“生死!”
石姬和李牧来到了这个冷风呼啸的小地方,等落在坚硬的土地上后,石姬拿出了那个光球道:“你看不见这东西,不过,我有办法让你拿到。”
石姬弄出一个水泡将光球包了进去递给李牧,“给你,拿着吧。”
李牧接过水泡,有些好奇的摸了摸,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等你想放走它的时候,用手指戳破水泡就行了。”李牧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处理完后,朝着天上挥挥手就行了。”
石姬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李牧怀抱着水泡往前走,直到看到了一处残垣断壁才停了下来,他有些感伤,走到那处废墟,看着被火烧过的痕迹,闭上眼睛对着迎面的冷风诉说着什么;
说完后,他戳破了那个水泡,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老卒欢呼雀跃的跑向家的场景。
在发了会儿呆后,他朝天空挥了挥手。石姬便又出现在他面前,有些兴奋的问道:“好了,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李牧指着废墟道:“你觉得我和那个老卒是人吗?”
石姬点头。
“那你觉得我和他是同一种人吗?”
石姬摇头。
“我和他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石姬想了想回答道:“他是死人,你是活人?”
李牧笑了,石姬不高兴的回道:“我说错了吗?”
李牧摇头道:“不,没有,反而说的很对。”
石姬很不高兴,“那你还笑!”
李牧叹气道:“造成他死了我活着的原因便是我理解的人了。”
“什么意思?”
李牧看着石姬道:“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各种各样的人互相伤害;我是人,他也是人,我却可以让他去死。终有一天别人也可以让我去死,而让我去死的人也会被人杀死。这一切的源头便是我理解的人。”
石姬被绕进去了,“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李牧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被皮褶覆盖的眼睛也睁开了:“人本质是一种残忍的动物。”
石姬有些似懂非懂道:“这便是你的答案?”
李牧答道:“是我目前的答案。”
石姬很生气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会变喽?那我岂不是白忙活?”
李牧笑着说:“因为人总会变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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