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时,满脸震惊的孙破举低声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爹,李牧诧异的看了眼孙破举,这才了然,原来这老者便是太尉孙惊飞,如今都城明面上的第一人。
见孙破举虽然面露尴尬,却没有要倒戈的意思,李牧也不去管他,目光缓缓看向宏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陛下,请吧!”
“大胆!李牧你……”
“诶!董卿不必大惊小怪,朕……朕站这边!”
宏文帝打断了太常寺卿的话,随即大步走到李牧边上。
李牧抬手搭在宏文帝的肩膀上,目光扫过对面群臣,笑着开口问道:
“诸位,不改了吗?”
“李牧,你若是等会做不出个合理解释,此举便是藐视朝廷,藐视陛下!”
太常寺卿再次叫嚣,但意思就是让李牧不要再作秀,等着接受他们的怒火。
李牧有些怜悯的看了宏文帝一眼,按常理来说,宏文帝表明态度,最起码得有那么一两个人站出来支持一下。
结果,一个都没有,这可当真是孤家寡人。
大殿门口,佐京眼中透着兴奋,方才虽生出将尹婳屏带走的心思。
但眼下,挑拨皇室与藩王才是他此次来景安城的主要目的。
如今这李牧在这里发疯,那他的推断便已经做实。
否则已经离开的燕王世子,根本不会再冒险回都城。
甚至他猜测,这年轻的世子与他这位姨娘,怕是早就不清不楚。
少年意气,热血上头,着实可笑。
有些志得意满的看向身旁苍鹤,却发现,苍鹤竟也如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一般,正眼睛一眨不眨得望着李牧。
佐京心中顿时大怒,上前一步,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看向李牧的眼神越发阴狠。
“李牧!你大胆!”
这时,殿中传来一声怒喝。
只见李牧朝着大殿之上的龙椅走去。
宏文帝的脸色也变的有些阴晴不定。
他这才发现,他并不了解李牧,一直以来,对李牧的态度全因他是燕王之子。
但他似乎不是。
难道李牧真的想坐这龙椅?
宏文帝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玉符,这皇位确实是姜王和燕王让给他的。
可他头一次发现,他似乎有些舍不得这个位置了。
他曾一度以为,要是姜王或燕王想要坐这位置,他会十分高兴。
这位置坐起来并不舒服。
而李牧的举动,却让他头一次发现,他舍不得这个位置。
李牧手指拂过龙椅,随后侧身一步站到了一旁,目光看向宏文帝。
见到这一幕,殿中群臣脸色各异,有那么一刻,众人希望李牧真的坐上去。
那样,不光是他,就连燕王也逃不开干系。
“陛下,请吧。”
李牧对宏文帝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众人都知道,眼下不是声讨李牧的时候。
李牧如今的举动,已然是在刀尖上跳舞,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讨不了好。
宏文帝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一言不发的重新坐回到龙椅之上。
看着身前少年挺拔的背影,还是问出了声:
“你想坐朕的位置?”
此言一出,众人之后的太子赵楚夕第一次抬头,望向龙椅之上。
然而,李牧却没有回答,语气平淡的开口问道:
“陛下既不同意和亲,为何要搞今日这出?”
“朕……”宏文帝话语顿了顿,私下卖惨是私下的事,当着众朝臣的面,却是说不出被人逼迫的话来。
尤其他发现,他这亲封的燕王世子,并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
李牧没有再问,知道和亲并非宏文帝的本意后,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不光因为他是赵楚依的父亲,还因为他的确是一位好皇帝,至少,是一位对心系百姓的皇帝。
这并不是道听途说,李牧也算是走过半个兴朝,亲眼所见的国泰民安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如今该用谁开刀好呢?
李牧的目光落到大殿门口的佐京和苍鹤身上,眼中顿时一亮,虽说这冗夷女子长得却有几分姿色,不过很抱歉,我家中已经有一对儿了。
手腕一抖,两条真气丝线当即射出,苍鹤二人顿时被拽到了身前。
“世子殿下……”李牧刚要开口,却正好对上了苍鹤那隐含秋水的眸子,娇嗔随之传入耳中。
‘滴答。’
李牧恍惚了一下,心湖好似中有水滴落下,溅起一片涟漪。
微微蹙眉,再次望向苍鹤时,只觉得这女人……好美。
「嘶~我在搞什么飞机!」
李牧猛的回神,赫然发现之前许多想想就头痛,根本想不通的事情了然于心。
只是,如今还来不及整理这些思绪,眼下的情况,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真是‘又菜又爱玩’。
既要立威,直接展露实力便是,兴朝这皇位本就是抢来的。
上来便展现出堪比天人境的修为,往后自是没人愿意轻易招惹。
如今搞这么麻烦,既被人小瞧,又惹的皇帝猜疑,可真是愚蠢。
心思电转,李牧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问道:
“陛下,您还没告诉我,您为何要搞这一出。”
“朝堂之事,朕自是要与群臣商议......罢了,和亲一事就此结过,青衣……你与朕到后殿来。”
宏文帝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开。
“陛下!”然而李牧却不能让此事就这么揭过,否则他就真成笑话,
“您的意思是,您是被人逼迫的!”
“朕没这么说过!”宏文帝脚步一顿,目光看向李牧。
群臣都看的出,陛下这是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
良久宏文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年少气盛朕不怪你。”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何人可以胁迫于您?”
李牧跨前一步,挡在宏文帝身前,随后目光看向殿下群臣。
宏文帝楞了一下,目光重新审视李牧,
“不愧是穆真大儒的弟子,可你老师难道没教过你,武只能服人,理才能服心,朕是如何坐上这皇位的,你难道不知?”
???
「你确定知道老师是如何以理服人的?」
心中腹诽,李牧手指指向大殿一侧的群臣,开口道,
“陛下一心为百姓着想,却总有人站在陛下的对立面,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是如何做的?”
“当年?”宏文帝两条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陛下,老爷子说您是位好皇帝,这龙椅,没人比您更配,莫要忘了初心。”
李牧弯腰,将头凑到宏文帝的耳边,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了大殿每个人的耳中。
宏文帝用力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抹睁着之色,“可……”
“陛下,冬来关刚经兵祸你可知晓?”李牧问道。
“朕自然知晓。”
“但死伤多少将士,多少百姓,关隘损伤如何陛下可知晓?”
“这……”
李牧笑了笑,“陛下不知,不是陛下不想知,是因为有人不愿让陛下知道。”
宏文帝脸色变了变,目光看向殿中群臣,对啊,他们为何不与朕站在一边?朕都是为了黎民百姓。
这时,殿中传出一声怒喝:
“庶子!妖言惑众,蛊惑君王,你该死!”
下一刻,御史大夫的身影便出现在李牧身前,包裹真气的拳头直轰其面门。
「这就忍不住了?」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手指弯曲做握剑状,与此同时,一柄缠绕着雷霆的青峰便落入手中。
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那剑是由水气凝成。
更无法发觉的是,大殿之中真气丝线如蛛网密布,李牧甚至还在上面加上了隐匿的真气。
既然要立威,便要一击拿下,但凡出了第二招都达不到那个效果。
只见李牧的身子微微晃动,好像一切都未发生,但却实实在在的结束了。
御史大夫眼中的惊愕还未散去,头颅已然落下,咕噜噜的滚落在众人脚边。
李牧散去手中长剑,转头望向宏文帝,“陛下,此人大殿之上行刺,乃谋逆之罪,按律应诛其九族。”
“不过陛下乃是仁君,自会酌情考虑。”
大殿之上,只有李牧一人那如同暖阳般的柔和声音,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九幽梦魇。
许多朝臣,甚至吓的都瘫坐到了地上。
众人不敢相信,御史大夫魏颜,天人境武者,当今儒师的师兄,就这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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