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冗夷使臣带着诚意而来,我朝即便不应允,也不该直接斩了使臣。”
太常寺卿用怒视昏君的眼神,瞪着宏文帝。
“太常寺卿所言有礼,这样有违我大国风度,往后还有哪国愿意与我国邦交?”
“这位大人没睡醒吧,我朝乃是九州之主,其他国家?那只是暂时这么称呼!”
一时间,朝臣分为两派。
一派自是赞成冗夷太子的提议,之前尹婳屏顶着燕王妃的身份还有些难办。
如今是燕王自己说的,这些都是误会。
那宏文帝只需恢复尹婳屏公主身份,此事便算是成了。
而另一派,并非是不赞同,而是不屑。
虽然也不赞成直接杀了两个冗夷人。
他们觉得应该先将人关起来,严刑拷打,问出海图路线。
届时便再无冗夷,而是兴朝西北边,琼州冗夷县。
大殿中顿时吵成了一片。
宏文帝目光扫过群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都是他们逼朕的,朕只是小小一个皇帝,又能怎么办?
朕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你小子不出面,二哥也不出面,朕也很为难。
强压笑意,宏文帝脸上带着愠怒,似是被逼迫的开了口,“等等!”
“陛下圣明!”这句‘等等’,让拷打派与和亲派同时亮了眼睛。
这是他们在朝堂上的又一次胜利。
皇帝又怎样,众意难平,只要朝臣们齐心,一意孤行的便只能是暴君昏君。
“带两位使节下去休息,此事容后再议!”
说出这话时,宏文帝仿佛苍老了许多,群臣却不知晓他此时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一条毒计悄然在宏文帝的心底升起。
燕王既然看中尹婳屏,那好,来都城与朕言说便是。
至于赵楚依……
宏文帝这个当爹的,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意,也从皇后那打听到,李牧似乎对她家宝贝女儿也有惦记。
但若是用赵楚依做文章,他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这是作为一个女儿奴最后的倔强。
当初只是有意招李牧这个驸马,便直接赐下玲珑水榭。
为的就是近距离考察,甚至,若是真的嫁了女儿,李牧也只能住在都城里。
想回燕山?
想都别想,就扣下当质子怎么了!
只是这考察才刚开始,宏文帝便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混蛋,府上的女人,快赶上朕的后宫,还敢惦记朕的女儿?门都没有!
当初为李牧与陆蒹葭赐婚时,宏文帝看似纠结,实则是演给皇后看的。
毕竟皇后不知被李牧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早便认定了这个驸马。
陆家二小姐不能接触男子的事,他当皇帝的,怎可能不知情。
只是,眼下还要装装样子,否则便不是与燕王同仇敌忾,而是直接被那莽夫提着朔雷追的满皇宫跑。
那人可就丢大了。
何况,这消息也要先传到边关去才行,否则他这精湛的表演,岂不是都白费了。
朝会散去。
众大臣匆匆离开,皆知这手中的奏本也该换一换了。
都城内没有招待使臣的通馆,佐京与苍鹤便被安排去了南城的一处别院。
宏文帝还用的上他们,自是要好生招待。
至于姜王信中提到的矿石,宏文帝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兴朝军力已然举世,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何用,如今重心还是要放在文治之上。
别院凉亭中,佐京手中端着茶盏,目光看向缓步走来的苍鹤,
“都解决了?”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苍鹤嘴角含笑,并未回答这愚蠢的问题。
“尝尝,这兴朝的茶水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佐京举止儒雅,替苍鹤斟满了面前的茶盏,完全没了之前在大殿上那副怯懦模样。
“你到底要如何!”苍鹤两条柳眉紧紧的拧在一起,扫了眼茶盏,却没有伸手去拿,
“我们为何不按之前的计划行事,还有和亲之事,之前为何从未提过!”
“鹤生气时也是这般迷人。”佐京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说着便要去握苍鹤的手。
“我们为何不直接带着那宋炽离开,你可知,今日光那大殿,便至少有三道不亚于你我的气息!”
苍鹤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水,让佐京扑了个空。
见状,佐京脸色不变,十分自然的收回了手,
“我们不是来接宋炽的,他已经没用了!”
“什么意思!”苍鹤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杯中散出几滴茶水,溅落在那白皙的手背上。
“半月前,姜王收到一封书信,是燕王差人送来的。”
佐京语气淡淡,似是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信中提到,宋炽已死,如今的宋炽乃是我天岚皇城之人假冒。”
“这不可能!”苍鹤用力将茶盏按在桌上,就连手背被热水灼伤也不自知。
妩媚的眸子渐渐眯成一道月牙,开口说道:
“是那两个小贱人!”
“此事你为何不与我说!”似乎想到了什么,苍鹤猛的抬头,美眸圆睁怒视佐京,
“所以你才骗我与你一起来,你要我控制兴朝皇帝!”
苍鹤紧咬银牙,藏在袖中手抖个不停。
她之所以可以一定程度的操纵姜王,那是有长达数年的药物辅佐,再配合她母家传给她的秘法才能完成。
想要给兴朝皇帝下药,简直痴人说梦。
除非,佐京知道她苍井一族的秘密。
以处子之身,八尺为鉴,困得男子一颗真心。
八尺鉴乃是苍井一族传承至今的宝物,冗夷换过很多天皇,但皇后却从来都是苍井一族的女子。
旁人只知苍井一族善使魅术,女子总能魅惑君王,却不知其实是这八尺鉴的功劳。
“我怎会舍得,和亲一事不过随口一提,试试那老皇帝的反应罢了。”
佐京笑了,笑的很狂放,伸手便要去搂苍鹤。
见状,苍鹤连忙起身闪躲,目光警告,“你应称我为皇姐!”
“是,皇姐!”佐京悻悻然的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
“我们……不!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苍鹤目光死死盯着佐京,对于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之前他都十分克制,从未在人前表露,直到这次来了兴朝,佐京却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等。”佐京笑了笑,满是欣赏的打量着苍鹤。
“等什么?”苍鹤美眸一凝,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便听佐京说道,
“等师父……顺便,将这兴朝的水搅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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