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此时的面色,阴寒如霜。
他少见的急躁。
看着眼前的两头厉鬼,面色狰狞。
任虎的眼中,也露出阴翳。
“我就知道,这群鬼子,从来不憋好屁!”
“咱们现在就走……这两头厉鬼……”
“暂时也没什么审讯价值了。”
林弦瞥了眼前的这两头厉鬼一眼。
没有一丝犹豫。
他直接抬起手。
咬破自己魂魄手指的指尖。
手中升腾出的烟状的血线,在半空勾勒成血色的符箓。
那血色的符箓,在林弦的注视下,缓缓变成一尊赤红的修罗!
生人鬼差的专属术式——罚罪!
林弦的魂魄,和那具赤红的修罗互相对视,声音低哑。
“罚罪宥过以惩之,杀戮犯禁以震之!”
那赤红的修罗,望着林弦,微微颔首。
赤红修罗,很快变成了一扇巨大的门扉。
两扇大门上,都是一幅幅地狱的残忍景象。
大门自行开启……
大门后的无尽深渊,吹出阵阵阴冷的风。
林弦抬起手。
一份罚罪厉鬼,判处罪责的文书出现了。
作为“罚罪”之术的施展者。
他有权给身后的鹤田一郎,山崎秀中,两个人判写罪责。
林弦抬起手。
食指化作鼻尖,开始在“判罪书”上勾画。
“我要快点赶去城隍庙。”
“没空和你们两个王八蛋鬼扯!”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鬼子,早就该下地狱!”
“十八层大地狱,你们都应该走一遭……一遍一遍的走……不,这还不够!我还要给你们加上各处小地狱。”
“黑云沙小地狱;粪尿泥小地狱;饥饿小地狱;渴小地狱;脓血小地狱;铜斧小地狱;斫截小地狱;剑叶小地狱;寒冰小地狱……”
“还有,还有这些——蝥链竹签小地狱;沸汤浇手小地狱;掌畔流液小地狱;断筋剔骨小地狱;堰肩刷皮小地狱;木石土瓦压小地狱;剑眼小地狱;飞灰塞口小地狱;常跪铁砂小地狱;屎泥浸身小地狱;磨摧流血小地狱;割肾鼠咬小地狱;棘网蝗钻小地狱;碓捣肉浆小地狱;裂皮暨擂小地狱;衔火闭喉小地狱;牛雕马躁小地狱;剥皮揎草小地狱;燠痛哭狗墩小地狱;则顶开额小地狱;端鸨上下啄咬小地狱;务皮猪拖小地狱;拔舌穿腮小地狱;骡踏猫嚼小地狱……”
林弦每说一个小地狱的名字。
在鹤田一郎,和山崎秀中的的面前。
就出现一幕虚影。
那都是那些从地狱大门后的吹出的阴风,形成的小地狱的影子。
林弦说到“沸汤浇手小地狱”的时候。
在两人的面前,出现的虚影,就是,两个小鬼,一左一右,各抓着一个亡魂的左右手,把亡魂的手掌拉直,另有一个其他的小鬼,拿着沸腾,冒着滚滚热气的“红汤”,浇在那亡魂的左右手上。
亡魂的左右手,瞬间烧起火焰,皮肉糜烂,露出白骨,可那白骨也被那沸腾的“红汤”腐蚀,断裂,溶化,炸碎……
那哪里是什么“红汤”那分明是从地狱里,打捞出来的岩浆。
而更可怕的是,被“沸汤浇手”后的亡魂,很快被小鬼拖拉到一边,送进一个甬道,那是通往其他地狱的甬道……甬道旁的小鬼,骂骂咧咧。
“手被岩浆融化掉了是吧,没关系,去割肾鼠咬小地狱,降降温,不过等你手长好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地狱,就是这个逼样,你们周而复始的受刑,我们周而复始的行刑……但是没办法,谁让你活着的时候,做了太多孽呢!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啊!”
……
而这样的虚影,还有许多。
林弦念到,“棘网蝗钻小地狱”的时候,出现的地狱场景,就是一片,近乎无边无尽的铁丝网上,挂满了亡魂,亡魂的肩胛骨,肚子,胳膊,大腿,小腿,都被铁丝网上的网刺洞穿……
而那群亡魂的后面,一群蝗虫,正振翅而来,他们飞到那群亡魂的身后,顺着那一个个亡魂身上的血洞,钻入进去,挂在铁丝网上的亡魂们,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林弦念到,“骡踏猫嚼小地狱”的时候。
出现的虚影……
就是众多的亡魂,被锁链禁锢在地上。一群双眼猩红的疯骡子,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骡子的蹄子,疯狂的践踏在那些亡魂的身上,把亡魂的魂魄骨骼,践踏的粉碎。
骡子们,践踏过去后,又有一群双眼猩红,秃毛的,露出黑色皮肤的野猫,从亡魂们躺着的沙地里,钻了出来。
这些疯猫,张开嘴,露出獠牙,咬在那群亡魂的身上,这群野猫,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咬合力十分恐怖,一口就能咬下那群亡魂的一片血肉。
可那群野猫的嘴,又很小,不像狮子和老虎,几口就能把这群亡魂,给啃咬干净,那群野猫,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咬,那群亡魂们,也只能一直受苦。
……
但这还不算完。
林弦还念叨了……
“车崩小地狱;碎剐小地狱四;煎脏小地狱;炙髓小地狱;爬肠小地狱;开瞠小地狱;剐胸小地狱;破顶撬齿小地狱;敲骨灼身小地狱;鸦食心肝小地狱;狗食肠肺小地狱;脑箍拔舌拔齿小地狱;蒸头刮脑小地狱;蝎钩小地狱;蚁蛀熬眈小地狱;紫赤毒蛇钻孔小地狱……”
本就处于痛苦之中,甚至恨不得,希望跳进地狱,结束痛苦的,鹤田一郎和山崎秀中……他们的脸上,在这一刻,露出惊恐胆怯的神色。
鹤田一郎,不停的掉眼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从我开始,跟着我的战友们,屠杀平民,欺辱妇女的时候。”
“我曾知道,那是错的,但我很快,沉迷其中!”
山崎秀中,更是忍不住的,疯狂摇头。
“别……别送我下去。”
“我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你们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我还知道很多情报的。”
“你们的部队,不是优待俘虏的吗?”
这一次,不等任虎说话,林弦已经抬起手,猛抽了山崎一巴掌。
“我军,的确有优待俘虏的传统。”
“但很可惜……”
“老子是鬼差,不是军人……老子就虐待俘虏怎么了?作为鬼差,虐待俘虏也很合理吧!”
“刚刚我念叨的那些地狱,有什么样的刑难,你们两个畜生都看见了吧!那些亡魂的现在,就是你们的未来。”
“滚下去吧,你们这两个狗东西。”
林弦不再废话,他解下一直背着的那把“郑春和”送给他的“同灾”步枪。
他用手里的枪,枪口对准了鹤田一郎和山崎秀中的脑门。
他一个鬼一枪。
子弹正中那两个鬼子的眉心,把那两个鬼子的脑壳,打得稀巴烂,随后他又抬起脚,一脚一个,把两个鬼子,全都踹进地狱的深渊。
地狱的大门,此时终于缓缓闭合。
做完这些,林弦终于,气喘吁吁的回过头,看了一眼任虎,两个鬼差,没有犹豫,默契的扭头就要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
林弦走在前头。
任虎跟在后头…..
他们要立刻赶去金陵城郊的城隍庙。
可就在这时。
原本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老妪,高邵兰,忽然发出痛苦的梦呓。
她的身体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战栗,但很快,那轻微的战栗,就变成了剧烈的颤抖。
她先是咿咿呀呀的……
不知在念叨什么。
好一会儿后。
周围的人,才听清,病床上的高绍兰,似乎在唱着什么小调。
“日头出来点点红,照进妹房米海空,米海越空越好耍,只愁命短不愁穷……”
可那小调的曲调,随着高绍兰的颤抖,很快,变了调子……
从之前的舒缓,变得悲怆起来。
病床上的老妪,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最后竟然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叫喊出声。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哥啊!哥啊……”
“你快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哥啊……哥啊……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这些年,我好想你……哥啊……”
“哥啊,你不知道,我亲眼看见,他们杀了爸爸,杀了妈妈,他们还把我抓进了一个小屋……他们糟蹋我,他们都来糟蹋我……我反抗,他们就打我,有一个个子矮小的军官,他来抓我,他当着我的面,把皮带解开,我不让他来,他就用皮带狠狠抽我的脸,我被抽得满脸是血,耳朵被打聋了,眼睛也要给他抽瞎了,他还使劲抓我的胳膊,把我的胳膊活生生拽断了……他们还用铁棍打我的脑袋,把我脑袋打出两个深坑,我的腿也被皮靴踢成了残废……”
“哥啊!哥啊……”
“我好想你啊,哥啊!”
“哥啊!你别走,哥啊!”
病床上,高绍兰坐了起来!
她干枯的两条手臂,向前伸展,手掌,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王志恒,紧张的半蹲在老妪身边。
“婆婆!婆婆你怎么啦!”
“我这就去叫医生。”
可就在这时。
高绍兰干枯的手掌,忽然抓住了王志恒的手腕。
高绍兰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不知为何,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别,别找医生。”
“带我回家。”
“我要去城隍庙……”
王志恒愣了一下。
此时的病房,电流终于稳定下来,白炽灯重新亮起。
可病房外,此时正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这种暴雨天气,实在不适合出行。
“婆婆,天色太晚了。”
“要不,咱们等到明天!”
“明天一早,我去办出院手续,咱们再回城隍庙。”
可此时的高绍兰,明显听不进去王志恒的话。
她把自己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整个人像是风中摇摆的风铃。
“不,不要等到明天,现在,就现在……现在就走,好不好!”
“我梦到我哥了。”
“我哥满脸鲜血的站在我面前。”
“他摸着我的脑袋。他抱着我,跟我说了很多遍,对不起!”
“我没怪过他啊!”
“可我有预感,他是要和我告别啦!”
“哥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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