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伊想出院了,可是老医生抵死不答应,隐隐约约间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也许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毕竟还是很多的不舍,很多人可以活百八十岁,而她却连人家的三分之一甚至是人家的零头都活不到。花儿还没开,却已经要凋零,换了谁都难以接受啊!
上官玄知道言伊讨厌医院的白,所以买了很多的花来放在病房里,好让言伊打消回家的念头。
可是在言伊的眼里再美丽再鲜艳的花儿也都是黑白的……!
她今天起的很早,刚起床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开始化妆,上官玄以为她要出去,也曾试图告诉言伊那不可能,可是言伊总是笑笑不语。
许久,她才从柜子里拿出了摄像机,塞到了上官玄的手里之后笑眯眯的说:“帮我录下来!”
上官玄拿着摄像机,顿时觉得这东西有千斤重,英气十足的眉头微皱显得十分的不悦:“要录什么?”他想……他已经猜到言伊想要录什么了!
言伊在阳台的白色石椅子上坐下,拉了拉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扬起美丽的脸庞冲上官玄笑了:“我想要把我最美丽的样子留给大家!”
上官玄站在一旁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地难受,却也没有办法对言伊说“不”只能照着言伊说的做。
满足她所想要的一切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无论……那些事有多荒唐!
“开始了吗?”言伊依旧笑,可是却明显的在故作坚强!
他只好支架之后僵硬的点了点头,勉强的冲言伊笑笑说:“可以了!”
言伊紧张的握紧了放在双腿上的双手,清了清嗓子:“先给哥哥吧。”说完大呼了口气缓缓地再度开了口:“哥……当你看到这段VCR的时候会气得半死也不一定,因为你最爱的妹妹狡猾得没有通知你就自行离开了这个世界。哥……别怪我隐瞒生病的事,我只是不想看到我最爱的哥哥因为我而伤心难过而已,原谅我的自私吧,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安心的离开。哥……我真的……真的……哎……怎么会想哭呢?”
说着忙着伸出手擦去了已经滑至下巴的泪痕笑笑接着说:“你啊……胃不好还老爱在做完手术之后偷喝两口小酒,以后要少喝点哦,工作上也别太钻牛角尖了,有空就多回家陪陪爸爸,我不在了……你就更是的加倍加倍的回家啊,算是……替我敬孝道吧!原谅我没有办法参加你和可人姐的婚礼了,我等不了了,所以……告诉可人姐我做不了那个要抢尽她的风头了的伴娘了,也请原谅我的缺席!哥……你要很快乐很快乐才行啊,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安心呀!再见了哥,来世我们还做兄妹好吗?爱你,永远!”
“爸爸,原谅我比你先走,还悄悄地走。爸……以前我是真的恨你,而且是恨之入骨,可是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却是傻到了极点,我……怎么可以恨自己的父亲呢。妈妈离开,您才是最难过的人啊,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对您横眉冷对呢!女儿知道错了,您要原谅啊!爸爸……我爱你,比我想象的爱你一百倍一千倍,所以就算是成全你那不懂事儿的女儿吧,请不要为我伤心和难过,就当我只是去远行,途中我会有妈妈的照顾,所以……请您不要担心,爸……让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爱你吧,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章俊哥,谢谢你陪我度过了我此生最难熬也最快乐的时光,尽管那样对你来说实在很残忍。你每一次叹息、每一次皱眉、每一次落泪、每一次握紧了拳头都代表了你很担心我,你每一次那样我都会比你更心痛因为……我不舍得你痛。所以啊,你要努力快乐啊,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安息!哥……我亲爱的章俊哥,请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特别是你的手,它……可是你吃饭的家伙啊,不要再让它受伤了好吗?章俊哥……”
言伊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有些喘,此时的她已经虚弱的如同易碎的瓷器,上官玄想要上前扶住言伊,让她卧床休息不要录这该死的东西了,可是他的步子刚迈开两步言伊就摇头开始抗议了,他咬紧了牙才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他恨,恨言伊为什么那么要强,可是他也爱,爱言伊那傻傻的要强,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动物不是么?
见上官玄回去坐好了,言伊才深吸了口气之后再度开口讲那未说完的话:“章俊哥……在我的房间里的那间储藏室里一直锁着妈妈生前最爱的那台琴,好剑配英雄,我就把它送给你吧。五年多来我一直没有动过它,那么就由你来帮我弹我之前和以后该弹但是没有弹的部分吧!哥……既然手好了就回来吧,不然一台钢琴空运到瑞士可是很贵的哦!哥……再见了,我爱你,就像是爱我自己似地爱你!”
“乔寒哥,不敢相信是吧?但是……我就是真的走了,我知道你会哭,但是把你的眼泪擦掉,我……不许你哭!”她冲着镜头微微一笑,想给乔寒留下自己自认为此生最美丽的笑容,但是想到乔寒毕业时没有告诉她,连毕业典礼也没有邀请她参加,所以那漂亮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呼吸实在困难,强吸了口气之后才略带责备的开了口:“你上次没有把毕业的事儿告诉我,这让我生气到了现在,乔老板……你欠我一个解释哦!乔寒哥……你现在独自在日本撑那么大一家公司一定很累吧?要好好休息,努力的对自己好知道吗?不要像我一样被工作和仇恨霸占了一生,到最后才知道自己傻得是那么彻底。你啊……最喜欢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玩逃避了,别再这样了好吗?困难它是弹簧,你软它强你强它软,并不是你躲开了它就会不存在了,要迎难而上知道吗?伤心难过的时候就弹弹钢琴吧,音符……会给你的心灵带来些许抚慰的。乔寒哥……再见了,谢谢你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给予了我那么多的美好,哥……谢谢你!”
“干爹,还记得您确诊我得血癌的那一天吗?那天我很失态,我正式的向您道歉,呵呵……要接受啊!您啊……总是绷着张脸不苟言笑,你这样会让病人很紧张您知道吗?不要把自己搞得很深沉,要常常笑才对,这样病人们才会觉得这个倔强的老头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啊!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请您吃火锅了,还蛮遗憾的,不过我可以告诉您除了中山路那家之外,北京路的川味国度和二环那边的留香阁也不错,火锅很美味但是要少吃啊!爱您,再见,我啊……会想念您的!”
言伊长长的叹了口气,抹去了眼角重新溢出来的泪,目光温柔的看着上官玄:“我饿了,咱不录了!”
上官玄心情沉重的给言伊倒了杯水,递给了言伊之后努力地挤出笑容故作轻松的说:“想吃什么?”
“灌汤小笼包!”她笑,却笑出了泪。
上官玄紧抿着的双唇顿时扬起了丝丝笑容,俯下身子亲吻了一下言伊的额头,声音沙哑而充满了磁性:“等我回来!”
言伊乖巧的点头。
看上官玄出门了,言伊才站了起来走至摄像机前摆好位置之后重新打开了它。
她要为最爱的他留下她的只言片语和她最美丽的时候的样子,而他却不能知道。
至少……现在不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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