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验证伊白那可以预知灾难的超能力般,一放下捂上眼睛的双手,就瞧见了刚刚从门口被服务员迎进来的两人,然后——傻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才与之在车站告别的路余,伊白脑袋里窜出了一连串问号: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在这里?身边的人是谁?
问题很多,压得伊白有些喘不过气来,咬着嘴唇,只能用眼睛盯得直直的,仿佛有种要抽搐的预兆,而就在准备低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女子的正面,然后再一次成功变成了呆滞状态——为什么会是照片中那个女子?
桌上其他人正吃得尽兴,没有人注意伊白此刻的模样,倒是楼兰不经间垂下眉眼,掩饰了某种带有喜悦或者算计的闪烁,再次抬首便仍旧是一片清明及满脸热诺的模样。
伊白的木头表情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破,于倩敲着筷子关心地询问道:“看什么这么出神呢?再不动手等下只能舔盘子了!”
看得出伊白心情不怎么愉悦,于倩试图以轻松的语气来调节气氛,然换来的却只是前者勉强的一笑,且看起来还分外虚弱。
于倩也没辙,顺着伊白之前的视线看了过去,桌上另外两人也随之动作,尤其是楼兰的表现更为夸张,倒着身子伸着脖子往外瞧,嘴巴里还念叨着:“看什么这么出神?嗯,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一个帅气一个漂亮,一个稳重一个成熟,挺般配的嘛!”
宛如排比般的句子一连串下来,伊白面容有些僵硬,尤其听到最后“般配”两个字时更是有些吃不消,尽管神色未变,可握着筷子的指关节微微有些泛白,不长的指甲叩进了掌心,掐的自个生疼也不松手。
不能说她心胸狭隘见不得自家男人与别的女子一起,而是这两天莫名的事情接踵而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换做往日她定不会太过在意,反正人家说的也是实话,若是心情好的话二话不说竖起大拇指也不一定。
可惜的是,那一切只是或许,现在的她,心眼很小很小,容不下太多的沙粒。
所谓的理智不知何时已没了踪迹,莫名的,伊白不觉得愤怒反而有种身在闹剧中的错觉,只是待路余和女子踩着楼梯进入上层包厢后,忍不住仰头闭上了双眼,她怕一个不注意,眼泪会不自觉地往下掉。
“怎么了?还是没胃口吗?”摇摇头,伊白没有出声,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拿起筷子默默地夹起菜来。
饭桌上有些过于平静,直到伊白回神之际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在她身上,不,确切地说是在她的碗里:好好的一块鸡蛋被伊白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戳得粉碎,白的黄的看起来很是恶心。
一提起“恶心”,胃里头就有种翻江倒海的趋势,一股酸味直接从胃里头翻滚上来,捂着嘴巴,喝杯水压了压,然后伊白随便找了个借口直冲冲地跑向洗手间。
“她怎么了?”连一直埋头苦吃的女同事都看出了伊白的不对劲,自己不知道原因,只能向身边的人询问。
“不知道!”于倩朝着伊白离去的地方看了看,担忧地道,“这一路过来她都有些异样,刚刚好像特别严重!”
“大概是大姨妈来了不舒服吧!”楼兰倒是坦然地耸耸肩,掏出手机,啪嗒啪嗒地按了几下,然后便笑着说,“没事,等会她回来了再问,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吃吧!”
于倩蹙蹙眉,楼兰的态度让她有些不适——一点都不像要与伊白交好的模样,不过,也只是一瞬,于倩便将自身情绪抛掷在了一边。
远离了是非之地,呕吐似乎也平息了不少,唯有狂跳的心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就连一遍遍的吸气呼气都作用不大。
伊白站在洗手台前,本来是准备离去的,当余光瞥见与路余一起过来的女子也进来后,稍稍犹豫了会,便假意对着镜子整理起发型来,很想试探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冠冕堂皇地套出某些信息,心里那个百爪挠好不自在。
门口,又一女孩也进来了,看见白衣女子,先是一愣后而两人相视一笑,伊白以为她们是认识的,不料接下的话倒是陌生客套得紧。想来路余与女子一黑一白进来时过于惊艳,所以很多人都是印象深刻,当然也免不了好奇。所以说嘛,八卦,永远都不会在厕所消停。
“嗨,那个穿黑色西服的是你男朋友吗?看起来超酷的!”后进来的女孩子很是年轻,问起来话来毫不遮掩,该什么就什么。
“是啊!”女子回头,对上问话的女孩,没有半点不悦,反而饶有兴趣地偏着头轻笑道,“他就只是看起来不易接近而已,其实人挺好的。”
轻描淡写的解释在其他人看来只是对男友的维护,但对伊白来说,无疑是让她跌得更深。早在听到女子承认路余是他男友之际,心就已经掉进了一个黑黑的大坑,如今更是往里面填了好几剖土,让她心底头堵得慌。
透过镜子的反射,伊白偷偷打量着,女子淡淡一笑,恰到好处的淡妆更显得容貌靓丽,气质独特。
“你们交往多久了?”有一就有二,看到女子并不在意,索性女孩一股脑的把其他问题也抛出来期待能够被满足。
“还好,54天了!”女子说这话时表情一脸甜蜜,就连周边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幸福的滋味,不由得欣羡起来。也对,一个能把日子一天一天都铭记在心底的人,定是非常在意这段时光的,此番恋情自然也该是幸福的。
伊白苦笑,54?很是讽刺的一个数,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她是幸福的,那自己又该怎么形容这一段不止54天的婚姻生活呢?
“真好!你们感情看起来挺好的,不像我家那位,之前追我的时候那叫一个殷勤天天跟个小跟班似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捧到面前来了,哪像现在,连吃饭的时间都得推三阻四还得我来拽,气死个人了!”
女孩似真似假地抱怨,伊白已经没有心思去分清到底其真正情绪为何,脑海里仅仅只是在“54”这么一个数字,想不起来将近两个月的时光究竟是什么样一个概念,只觉得女子的话宛如一直秃鹰一直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曾离去。
其他人什么时候离去的,她毫无知觉,站立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要不是双手借力撑在洗漱台上,恐怕此刻的她已成了一摊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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