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晚上,更多的是温馨,是那点点缀缀的满天繁星,是晕黄的万家灯火,偶尔会有一两个伴着微弱灯光的身影在远处显现,引发一连串此起彼浮的狗吠声,显得更加寂静。
城市的晚上,少了乡间的宁静,多了一份霓虹灯的喧嚣,车来车往,人潮涌动,最不缺的就是热闹激情。
此刻的伊白显得很有精神,兴致勃勃地拉着路余往前走,这边看看那边瞧瞧,那兴高采烈地模样让路余不禁怀疑这人是打哪个山疙瘩里跑出来的,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路余啧舌,莫非真有传说中“神奇力量”的存在?记得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人还是一副半死不活吃撑的模样,转眼,就跟打了兴奋剂没什么两样了!
本来两人是打算回家的,不过,伊白硬是吃得太多了,想消化消化,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里来了!路余其实有些不情愿的,这地方,就是所谓的晚上夜市,人很多,自然也是闹腾得很。
不过,当伊白涎着脸对他说那句“夜市是情侣们约会的最佳场所”时,路余微微有些颤动,不是因为要和伊白约会,而是“情侣”这个词——一个很遥远的字眼,让他不由得想起曾经的人,曾经的事!但也只是偶尔的恍惚,路余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
没办法,有一只“猴子”在身边,不好好看紧,万一找不回来了可就难办了,尤其是一只不知道东南西北,连自己老窝都不知道回的“笨猴子”!
伊白总会在热闹的街上再去寻找别人的快乐,体会那一份愉悦!那样,会让她的开心翻倍,就好像有的人会有这么一种感觉:一伙人吃比一个人吃更快乐,抢出来的比自己夹的好吃!
路余不知道伊白的心态,只是自己很不喜欢那种混杂的味道,所以总是很不自然地避过边上的过往的人群。不过看到伊白蹭蹭地到处乱瞧,小身板一不小心就被淹没在人海中了,路余心里就会凉了一截。
有时候还会被陌生人撞到,人家力气大点,她就一个支撑不住“啪”的一下趔趄到旁边,看得路余那是一个心惊肉跳,觉得自己若是没拉着,这来来往往的人,不把她踏成肉饼才怪!
所以,每次伊白一有“意外”情况发生,路余便长手一拉,把人给稳住了。不过,伊白自己倒是毫不在意:“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显然,她是习惯了!这其实就跟以前玩的游戏——堆人墙一样,一个一个叠上去,小时候经常玩,其实趣味一般,不过长大后,伊白每次在拥挤的时候就会安慰自己:这是在游戏!游戏!几年下来,也就习惯了!
当然,路余并不认同,直接忽略了伊白的话,小心看护着,后来,觉得麻烦,便也跟着伊白到处乱跑,坚决不让她走远了,人多的时候,还用手臂圈在怀里,慢慢地,看着伊白那乐呵呵的神情,路余也逐渐放松了自己,反正也逛不了多久的!
逛着逛着,伊白也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人或事,兴奋慢慢冷却,最后,当连着被一个大胖胖踩了两脚后,所有的兴致都没了!
扶着路余的手臂,单脚跳着,随便找到了一光线明亮的地方蹲下来。脱下鞋袜,看着发红的小脚趾,完了,都不知道动弹了,伊白欲哭无泪,这次算是亏大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就是凑凑热闹么,一不闹事二不犯法的,怎么会如此遭罪呢?当然,在闹市被踩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当被一个三百斤的大胖个连续踩了两脚的话,就有点郁闷了!
“怎么样?痛不痛?”路余当听到“哎呦”一声时,就猜出事了,只是不晓得到底为何事,当时还在想:这下解放了,可以回家了!却不料,眨眼,就看到了这一幕惨状,有些不忍,“我到前面药店去给你买点药膏抹上?”
伊白抬着自己的小腿,言语之中掩饰不住地委屈,“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先坐会啊?”
“嗯,行,前面拐弯就是公园,里面有长椅,我先带你过去!”搀扶着伊白,路余走得很是缓慢,不过,看着伊白一跳一跳地,很不顺畅,“我背你过去吧!”
“呃?你说什么?”说实话,伊白其实已经听到这句话了,只是一时之间被吓到了,一个哆嗦就又准备装傻充愣了!
路余也不多说,上上下下打量了伊白一番,蹲下身,“上来!”伊白猛的顿了一下,居然很久不见的陌生却又熟悉的命令语气!
低头,伊白的视线开始在地面游离,不过当路余哼哼两声后,伊白还是选择屈服。不过一趴在路余背上,伊白就把自己整个脑袋埋在路余的肩膀处,如果可以,伊白还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了,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太太丢脸了吧!
没错,丢脸!正是伊白此刻最最真实的看法,尤其当路上所有来来往往的人把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时,她内心是多么的折腾!可以想象伊白的脸已经成了煮熟的虾米,红得透顶。那时她就想着,要是能隐身就好了!不过当伊白后来某天回顾这一幕时,除了心底头会微微泛起一丝丝甜蜜外,就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忒傻,能隐身算什么,要是会飞,直接回家得了!
不过,后来又思索着,要是会飞,那路余就不会背自己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嗯,还是不划算,幸好,自己只是一肉身凡胎。
生活在这个城市已经有几年了,由学生变成社会工作者,由单身女孩变成已婚女人,伊白的身上的标签渐渐在变换。
但这一切对她来说,并不困难,有的只是不断适应的过程,且,她很享受,唯一困难的是,伊白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似乎不够用,尤其在面对以捉弄她为荣的路余的时候,可是,这个时候,她又会觉得,原来对路余来说,她是特别的,虽然特别到会让自己牙痒痒想咬人。
伊白并不认为自己了解路余,尤其这一次,伊白觉得自己对路余又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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