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朦胧,在寂静的夜晚,蛙声和虫鸣甚是清晰悦耳。
翌日,陆川带着寄锦游览了陆家村的风土人情,在外人看来与尘世无异,甚至更加安宁祥和。
但是,寄锦却感到隐隐的不安。
此地虽然灵力充沛,却不是天地之间的灵气,似是某一器物所维持,且有隐隐溃散之象。
此地除了生活的人们,一切景物均为幻象。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这里的人生活在梦里却不自知。
寄锦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或许,一但维持灵气的物品销毁,整个陆家村的人们,即刻便会被结界外的阴邪之气入体而死。
想到这儿,寄锦心中很不是滋味。
今日随游了一天,这里人或和蔼可亲,或热情好客,或天真可爱。
他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感受到人世间少有的温暖,像极了儿时与玩伴们一起嬉闹玩耍。
那样的快乐,从惊鸿翊血洗了北望惊鸿家满门后,便再也没有如此景象了。
各大世家为了仙家门派的兴盛,都暗地里培养各自的人才,南江云家也不例外。
身为云家长子,最有天资的继承人,云寄锦不得不收敛天性,奋发图强。
陆家村,虽有许许多多不解之谜,但是,他不愿让这善良淳朴的人们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无论陆家村是否是惊鸿翊的血缘,于公于私,他都要竭尽所能,护陆家村一方安宁。
他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忽而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寄锦立刻警觉起来,手中的长剑蓄势待发。他慢慢地向声源处走去。
待到靠近,眼疾手快地剑指前方,却诧异地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浑身是血的灵兽。
它的口吐鲜血,哀伤着看着寄锦。
寄锦来不及多想,便抱着这只灵兽冲向屋内疗伤。
寄锦缓缓地向灵兽体内注入灵气,他能够感受到灵兽体内那深入骨髓的阴邪之气。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有这种力量,让它伤的连命都快丢了?
他轻叹一口气,继续治疗。过了好一会,才将情况稳定下来。
灵兽艰难地将身子靠向云寄锦,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便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寄锦的心疼不已。他叹息着用结界把灵兽保护起来。
看了它一眼,走向庭院中,感受夜里的月色的清凉,草树的青涩之气。
究竟?这里是怎么样的呢?
或许是因为伤得太重,寄锦不分日夜照顾了整整七日才苏醒。
那日晨光熹微,他感觉到怀里有一个沉甸甸又温暖的东西,便朦胧着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灵兽那双湛蓝色的摄人心魄的眸子。
他揉了揉眼睛,笑道:“小家伙你终于醒了啊,感觉好些了吗?”
灵兽点了点头,又示好似的舔了舔寄锦的脸颊。
寄锦的心瞬间被这小东西暖化了,脸也蹭了蹭灵兽,便起身穿衣服洗漱。
一切完毕回到屋内,便看到灵兽跳到了茶水旁舔舐起来。
喝完水,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蹦到了寄锦的腿上。
寄锦便抚摸着灵兽的毛发,大约是太舒服了,竟响起来满足的呼噜声。
寄锦笑着摇头道:“你倒是不认生,也不怕我是个坏人。”
灵兽翻了个身,又呼噜起来。寄锦看着门外一望无际碧蓝色的天空,喟叹道。
“这样好的光景,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正想着,寄锦突然感受到地动山摇,景物也变得虚幻起来。
结界有异!
他心中大叫不好,起身冲向庭院,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灵力维持幻象。
灵兽也从云寄锦身上跳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屏息凝神。
灵气凝聚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眼前的事物越发清晰。
过了一会儿,一切都恢复正常。
灵兽身体刚刚恢复,又耗费了这么多灵力,体力不支,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寄锦既惊诧又心疼,急忙把灵兽抱在怀里,缓缓地平复灵兽的灵气。
原来,净世中所有的一切,皆来源于眼前的这个灵兽。
寄锦心中豁然开朗。
可是,如此的上品灵兽,怎么会待在天上天这邪气肆虐的地方,又如何会用自己的灵力去保护这净世的一切?
寄锦暗自忖度,却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或许,这灵兽的灵主是惊鸿翊或者陆家村的某个人?
想到这他又摇了摇头。
惊鸿翊这种蛇蝎心肠,连自己本族都能杀个血流成河的人,怎么会又如此灵物?
况且这个灵兽不惜拼上自己的也要维护这里,必定他的灵主是个品德高尚,德高望重的人。
寄锦脑子越发乱了起来。更加理不清头绪。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清醒了不少。
他低下了头,爱怜看着抱在怀里的灵兽,一步一步走向屋内。
“启禀尊主,净世结界刚刚发生异动。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尊主尽可放心!”
听闻惊鸿翊大吃一惊,心神大震,瞳孔瞬间放大,当即就要起身冲向净世。
而却在听到后半句,却又稳定了些情绪。
她深渊般的眼眸中晦暗不明,沉沉道:“可知是何原因?”
“属下不知。或许,是云长司的缘故也未可。”
见惊鸿翊阴着脸,来人如坐针毡,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在此时,风掠有了进来,举止大方道:“属下参见尊主。风掠有要事禀告。”
听此话,来人如逢大赦般离开了大殿。
晓风掠抬头,却见惊鸿翊已然走到他面前扶起他,他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心疼不已。
“可是月光有了消息?”
惊鸿翊眼中泛光,满是焦急道。
“是,暗枭来报,月光受伤后回到了净世,是云寄锦一直悉心照顾。”
“至于净世结界为何不稳,也是因为月光灵力受损的缘故,而今一切稳定,主上尽可放心。”
惊鸿翊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如此,甚好。”
晓风掠看着惊鸿翊姣好的面容,眼下却是一片乌青,形容消瘦,定是这几日身体未休养好,又为了月光殚精竭虑。
他张了张口,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是道出了礼貌和谦恭:“尊主要保重身体啊。”
惊鸿翊闭上眼点了点头,风掠心领神会,拜别离开。
就在踏离大殿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两排护卫如铁器般笔直地站立。
宝座之上,是一个大权在握,冷面嗜血的恶毒的女人。
可又有谁知道,在这张世人闻风丧胆的面具背后,不过是个值得所有人为之心疼珍惜的女孩。
他多想走到她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不必再强势而又孤独……
可是……
晓风掠苦笑着。
可是,凭什么呢?
再抬头,晓风掠眼中已是星星泪光。
他望着远方密布翻滚的黑云,似乎要压垮整个诡阴山。唯有妖艳的彼岸花,绽放的肆意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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