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刚刚说完这句,便觉得头脑一片混沌,抬起刚刚拿着药瓶的右手——天,又是赫然的紫气。脚步微微晃了晃,朔月冷笑一声看着面前一身黑色锦袍的泷景澜:“好吧,每次遇见你,我都会中毒,这次算我一命换一命,你……你不许,不许再伤害飒九黎。”
一句话刚刚说完,朔月便再没有了站住身子的力气。
中毒中毒,又是中毒,泷景澜你就是我的扫帚星。她在心里骂了泷景澜无数遍,才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泷景澜双手一伸,轻巧的抓住女子的胳膊不让她往下倒。再一次将中毒晕眩的女子打横抱起,嘴角却有挂有几痕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容像是北极冰盖上刚刚被洋流融化的水流,淅沥沥的流着,带着些许甘甜。
泷景澜这个惊世骇俗的表情正好被悄悄抬头的言诺汐瞥见了,倒吸一口冷气后,她不由得暗暗在心中咋舌:难道主人今天也中毒了?竟然会微笑!
泷景澜跨着大步从两人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微风。
“来人,送飒九黎去偏房,好生看管。言诺汐!”
“有!”
“跟我来。”
“哦。”
言诺汐站起身,大力的拍拍身上的灰尘,故意把灰尘洒在冥河的身边,俏丽的小嘴一撇,“哼”了一声便也跟着泷景澜走了。
冥河缓缓的抬起带着面具的脸,面朝泷景澜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眼中一片混沌。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主人。”
金碧辉煌,纵横交错的回廊,一群人跟着前面的黑衣锦袍男子,亦步亦趋。言诺汐跟着那个扛着飒九黎的灰衣大汉不停的嘟囔,“喂,你轻点,他身体还很虚弱。”
“你听到没有啊。”
“喂,你像主人抱着朔月那样横着抱他行不行?你看他都要吐了。”
“轻点走,不要颠着他。”
……
那个灰衣大汉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脸肌肉,如今却被言诺汐这一饶舌少女憋的满脸冷汗,被肌肉挤在一起的小三角眼微微抽搐着,这个汉子恨不得跪下求她,“姑奶奶您就别念叨了,饶了我吧。”
漏断人初静,晚风习习,却吹不走那一丝丝淡淡的血腥,树枝在淡淡的月色下摇曳,疏影横斜。
轩庭院,第十二院。
“门主,那42人已经被处理了。”望月双手抱拳,眼中储满了复杂的情绪,在月色的反光下闪着不明的光。
“嗯。好,明日你与晓枫挑选若干能手,养精蓄锐,三日后启程去葑山。”凌鹤轩背着手站在月光下,语气不咸不淡,银灰色的发丝晕染在月色下,竟然有几分诡异的美。
“什么?门主,不等朔月和飒九黎回来了么?”望月急急的问道,眼中露出些许忧虑。
“能不能回来,就要看他们的命数了,唉……枉我花重金培养他们这么多年。”
“可是今日您不是算到他们要攻过来,所以才守在外面……”望月面上浮起些许的困惑,“不行,朔月他们一定会出事的,我现在就去救她们回来。”
凌鹤轩忽然转过身子,摁住他的肩膀,一脸的慈祥,“望月,我老头子身边只有你和小枫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很清楚吧?”
望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今日若是不牺牲了他们俩和一些武艺不精的杂碎,我轩庭院的实力与他们硬拼,不是打的两败俱伤?”凌鹤轩满面皱纹的脸上扶起几抹狠利,“再说,我们这次也不是输家,你可知道,今日你处决的这些人,可全是他们精英中的精英,飒九黎和朔月如果知道这件喜事,不知该有多高兴。”
望月身躯一震,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还未等他张口反驳,凌鹤轩的面色一凝,方才慈祥的假象顿时无影无踪。“望月,你与他们不同,没有依靠蛊虫增加内力,你的才能是天生的!我是个重才的人,只要你日后忠诚的为我办事,没有二心,过不了多少年,这轩庭院的家业就全是你的了。”
“什么!”望月猛地睁大眼睛,完完全全的被凌鹤轩的这句话震惊了。
“不……门主,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凌鹤轩呵呵笑着扶起一脸惶恐着跪倒的男子,眼中闪着精光,“所以,你接下来,乖乖的去葑山取一样东西,回来以后,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望月眼中闪出一缕希望的光芒,转瞬又灭了下去:“什么都可以吗?”
可是,我真正想要的——她,已经被带走了。
是夜,幕蓝楼中出出入入的达官显贵也渐渐少了许多,回廊上照明用的灯火也调到了最小的亮度。
一个面庞清俊完美的男子身着一身锦袍,只身在回廊上缓慢的行走,他时不时只手抚抚额角,露出丝丝屡屡人前瞧不见丝毫的疲惫。
路过一间普通的偏房时,他的脚步忽然顿了下来。
抬头望着门上的雕花沉吟了片刻,他还是快步离开了。
可没过半刻,同样的房门门口,又出现了一位同样的男子,不同的是,男子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丝丝缕缕银色的丝条缠绕在手上,像是一络一络牵扯缠绕的情思。
轻轻的推开房门,黯淡的烛光,床上躺着的女子看样子依旧昏迷不醒。烛台边坐着一位长相极其普通的丫鬟。
“主……”那位丫鬟还没来得及吐出第二个字,就被泷景澜那冰冷的目光盯得噤了声。
“出去吧。”他的声音淡似烟雾,却让那个小丫鬟心中一片明朗。惶惶然的快步出了房门,留下男子孤身一人伫立在房间正中,一动不动如雕塑,眼睛,却是凝在了床上的白衣女子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燃尽,月光如轻纱一般洒在男子的身上,宛如梦幻。
泷景澜好似恍然初醒,缓缓的移动脚步,他静静的坐在床沿,看着朔月那苍白的脸,仿佛总也看不够。
她身上的毒,应该早被言诺汐那个丫头解了。
捋了捋她额角的发,他的眼中浮起几丝疼惜。
这个丫头,似乎确实见了我之后就经常出问题。
嘴角勾起一抹笑,泷景澜和衣而卧,将女子搂在自己的怀里,她的右手腕上,细细密密的银色牵络丝就像一个月色编织而成的玉镯。
这一夜,若是你不用这牵络丝杀了我,明日后,你便要永远被我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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