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长缨镖局收钱办事,只负责送镖,送镖人和收镖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归我们镖局所管,钟老爷,你死了小妾,该找的应该是衙门,而不是我们。若是你们客客气气的,本姑娘还能回去给你们找些线索,但你们这个态度,就自求多福吧。”虞栀缨手握长枪硬气道。
钟府门前一片寂静,所有人望着被震碎的地砖,乖乖抿紧了双唇。
见无人敢说话,虞栀缨一张怒腾腾的俏脸慢慢缓和了些,她手一抬将红缨枪拔了出来。
“小姜,李树闻,我们走!”
说罢,虞栀缨带着小姜二人就要离开。
钟夫人突然追了上来。
“虞姑娘,等一下!”
虞栀缨回头,防备地看着钟夫人:“夫人唤我还有何事?”
钟夫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道:“虞姑娘所言极是,刚才是我一时心急失言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下镖人定与我们钟府有私怨,我们也不敢劳烦长缨镖局给我们提供线索。只是不知可否亲自去镖局拜访,查找线索?”
“我们长缨镖局开门做生意,你们要去,我自然不会拦着。”虞栀缨抬眼道。
“那就最好了,今日天色已晚,虞姑娘为钟府的事也辛苦一路,不如先在府上休整一夜,明日钟府派人与姑娘一起回长缨镖局,可否?”
没想到这钟夫人看似柔柔弱弱,说起话来倒是绵里带针,让人难受,可又挑不出刺来。
钟老爷死了爱妾,最有嫌疑的当属这个钟夫人了。可她倒好,还帮着丈夫留人。说是体恤虞栀缨他们旅途劳顿,实则是想跟其一道回长缨镖局。这算盘打的好啊,这样,钟家既能跟着回长缨镖局,又不怕虞栀缨他们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虞栀缨看了眼笑容可亲的虞夫人,挑眉也回了一个明艳的笑容:“钟夫人愿意招待我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虞小姐,请。”钟夫人站在大宅门口,躬身请三人进去。
钟老爷早就哭昏厥了,被下人们抬进了屋。苏娘的尸体连带着那口黑棺也一并被抬进了府内。
虞栀缨带头走在前面,小姜和李树闻跟在身后,主家招待长途送货而来的镖师本来就是道上的规矩,刚才急着想走,不过是想少惹些麻烦,现在这麻烦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粘上来,倒也没躲的必要了,她们长缨镖局,不惹事,也不怕事。
小姜一边往里走,一边欢快地道,“今晚不用赶回去可太好了,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几天天天陪着这个棺材,可把我吓坏了,小姐我们是不是要先去找个道士去去邪祟?”
虞栀缨回头朝着她说:“找道士?那不得花钱,放心,去邪祟我会,我给你去。”
“小姐,你会啊?”小姜开心地快跑两步凑过去问:“怎么去?”
虞栀缨抬手,在她脑袋上捣了一下,笑道:“一盆狗血泼你一身,什么邪祟都没了。”
“噗。”李树闻在一边听她们俩的对话,忍不住笑了一声,朴素的衣服下,笑容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小姜那么凶的女孩,看到被他笑话了,想发火,又不知为什么发不出来,羞恼地跺了跺脚:“哼!”
虞栀缨等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着满目的豪奢建筑,忍不住暗自感慨。
这钟家不愧是巨富之家,入眼皆是雕栏画栋,奇珍异草,让人应接不暇。
要是没死人,虞栀缨三人做客钟府,倒还有心情欣赏这繁华之景。但如今死了人,三个人哪还有心思观赏府上风物,都一脸肃穆地跟着钟夫人往里走。
钟夫人带着他们一路穿过花园回廊,又往里走了许久,最终一行人来到了钟府专门招待客人的厢房。
“虞姑娘,这里有诸多闲置的厢房,你们可以自行挑选。我还得去前厅看望老爷,晚点,会有下人给大家送来饭菜。今晚就委屈诸位了。”钟夫人客气道。
“辛苦钟夫人了,您有事就先去忙吧。”虞栀缨回礼道。
钟夫人对着他们行了个礼后,便施施然离去。
虞栀缨等人望着钟夫人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你们说,这钟夫人会不会就是那下镖之人?”虞栀缨捏着下巴怀疑道。
“小姐,何出此言?”小姜不解道。
“听闻钟老爷十分宠爱那个死去的苏娘,没少因为苏娘跟钟夫人大吵。这苏娘死了,钟夫人一定是最开心的那个。”虞栀缨说道。
李树闻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插嘴道:“话虽如此,但钟老爷姬妾成群,倘若钟夫人因妒杀人,她也不应该只杀苏娘一人,这太引人注目了。”
“也是。”虞栀缨沉吟道,大手一挥,转身走向中间的厢房,“不管了,咱们又不是捕快,查案的事还是由专业的人去干吧,睡觉!”
“小姐,等等我!我要跟你睡一间,这钟府好归好,但死了人太阴森了,我不敢一个人睡!”小姜追上虞栀缨。
虞栀缨无奈,问李树闻:“你呢?怕不怕?”
李树闻眼神闪躲了下,脏兮兮的小脸有点发红,扭头道:“男子汉大丈夫行得端坐的正,怎会怕这些魑魅魍魉。”
虞栀缨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憋着笑道:“不怕就行,自己找房间睡吧,记得,别睡太死,还有,回头他们送来的饭菜,少吃点,别被毒死了。”
说完,虞栀缨带着小姜走进了正中央的厢房,关上了门。
出门在外,小心为妙。
虞栀缨的谨慎不无道理,李树闻摸了摸鼻子,想跟过去,又不太好意思,只能停下脚步,左右看了一眼,最终选了西边一间厢房,快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偶尔有风吹过庭中绿竹,刮下几片落叶落在庭中。
钟府不愧是青州首富,仅仅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也是极尽奢华之态。楠木镶金的玉床,紫檀梳妆台,房中一应器具摆件,都价值千金。
似乎怕客人无聊,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酒水点心,榻边还放着一块棋盘,盘上摆了一局棋局专门等着客人来破解。
小姜被棋局吸引了过去,倒不是真想解这棋局,只是见这黑白棋子一颗一颗都晶莹剔透,很是好看,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
“别乱碰,这棋子碰坏一颗,咱们跑十趟镖都赔不起。”小姜的手还没碰到棋子,就被虞栀缨出声阻止。
小姜惊叹:“这棋子……竟然这么贵?”
虞栀缨瞥了眼棋盘上零散着的棋子,黑如墨,白如脂,颗颗亮得透光。
“这棋子都是用上好的老坑玻璃种打磨出来的,白色的还好寻,这黑色的乌鸡种是难得的稀世珍宝,钟府竟然只是用来做棋子放在厢房里供客人玩乐,真是富得让人眼红。”虞栀缨自幼长在镖局,也算有些见识,这样豪奢的做派,她也是头一次见。
闻言,小姜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默默在旁边桌上拿了一块水晶马蹄糕塞进嘴里压压惊。
虞栀缨见状,本想拦阻,但眼见小姜已经将糕点吞入腹中,便懒得再说。
料钟家再大胆,也不敢真毒死他们,跟整个长缨镖局作对。
“小姐,这点心好好吃,你也吃点。”小姜不自觉又多吃了几块,嘴里塞满,还拿着一块往虞栀缨嘴边送。
虞栀缨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虞栀缨说完,巡看四周。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借他们长缨镖局之手运尸呢?虽然有点好奇,但是爹总是告诫她,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睡觉睡觉,天塌下来都和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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