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庄青鱼,凌霄宗化龙峰,十五长老崔玲琅门下亲传弟子,前来鬼都——
“度化鬼王。”
“哈哈!”
最后四个落下,对面,聂辰放声大笑。
“这就是那些人的好算计吗,让我们手足相残?姐姐,我们是至亲啊!”
庄青鱼眯起眼眸,亲眼看他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将手放在他眉心。
眉心连通识海,乃是死穴。
不仅是血肉之躯的死穴,也是魂体的死穴。
“庄眷悯,你给我记起来!”
独属于聂辰的魂力,卷着他的记忆,顷刻间涌入庄青鱼识海。
庄青鱼以魂力筑护墙,卸下他的魂力冲击。
同时,在她识海内,另一道禁制印记隐约现形,很快又隐入她的魂识,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辰的魂力被挡在护墙外,安静停下。
庄青鱼像个看客,观看他的一生。
——
那年那日,辰时初阳方升。
添丁之喜笼罩冥府。
聂辰降生,父母疼爱,哥哥姐姐也将他视为掌心宝。
在聂辰的记忆里,他爹娘恩爱,他哥哥姐姐都是冥府的少年天骄。
爹娘公事繁忙,哥哥姐姐是他的玩伴,更是他修炼路上的引路人。
哥哥聂寅,对待他的修炼严厉严格。却也会在他完成修炼课业后,扯着嗓子大喊讨厌哥哥时,为他端上一碗他最爱的酸梅汤。
比起聂寅这个哥哥,姐姐庄眷悯则要温和的多。
在聂辰幼时,庄眷悯体弱多病,不能说话。平日小事都是以手比划,有事便传魂音。
聂辰一直知道姐姐身体不好,在姐姐监督训练时也不敢调皮捣蛋。
但他一直很疑惑,姐姐的眼睛看不见,眼睛上总系着一条雪色缎带。可她坐在树下喝茶监训时,却总能察觉他扭腿扭脚的小动作。
“我分明很小心了。”
聂辰两只小手扒在桌边,漆黑水亮的眸子瞅向桌边少女。
少女一袭青衫,姣好的面容蒙上一条雪色缎带,更添几分出尘仙气。
听聂辰此问,庄眷悯嘴角扬起,将茶杯边缘贴在唇上。
水雾缭绕,更显缥缈。
「辰儿,可别趁着过来喝茶的功夫,在这里和姐姐闲聊,蒙混偷懒。等会儿哥哥比试回来,咱们两人都不好交差。」
聂辰揉揉屁股,嘀咕:“可是哥哥又不打姐姐的屁股,他只打辰儿的屁股。”
说着说着,聂辰告起状来。
“他还拿戒尺抽辰儿的手心呢,可痛了。”
「辰儿今日多流汗,来日便少流血,少流泪。」庄眷悯搁下茶杯,终是笑了笑,朝聂辰那边伸出手。
聂辰见状一喜,连忙把手伸过去,伸到庄眷悯手里,向她仔细描述:“红彤彤的,都肿起来了,今早拿筷子的时候都疼。”
庄眷悯先是为他清洗,再拿出药膏慢慢地涂。
分明眼睛蒙着缎带,她的一举一动却与常人无异。
聂辰凑近了看,“姐姐,辰儿修为上升之后,真的能够变得像姐姐这样厉害吗?”
庄眷悯只道:「不说旁的,你且先将金丹凝成。」
聂辰的小嘴撅得老高,小声哼哼,“我迟早会追上哥哥姐姐的。”
“教你多少次,不要好高骛远,你且追上再说。”
黑袍青年走进小院,在桌边掀袍坐下,睨聂辰一眼,再看看他正在擦药的手。
“悯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这么纵着他?”
聂辰吓得直往庄眷悯怀里缩。
“……哥。”
庄眷悯笑容依旧,回他:「哥说得哪里话,这不是被你的戒尺抽肿了吗?辰儿连筷子都拿不得,哪里能练武?」
“我今日不将他抽肿,倒是对不住他这通编排。”
聂寅说罢,作势掏出戒尺。
聂辰吓得缩回手,挂在庄眷悯的脖子上,抱紧不肯撒手。
“姐姐救我!”
聂寅看他这样就牙痒痒,“下来!男子汉大丈夫,还躲在姐姐怀里,你像什么样子?”
修炼修炼偷懒,上课上课偷跑,长老告状都告到他这里来了。
“聂辰,你给我过来,好好说说你昨天下午为什么逃课。”
聂寅屈指敲击桌面。
他每敲一声,庄眷悯怀里的聂辰就抖一抖。
「辰儿昨日还有此般壮举?」
长了耳朵的都不难听出,庄眷悯这话说得多反。
偏偏聂辰还敢下坡,摸着后脑勺,开口就接:“嘿嘿,姐姐谬赞了,谬赞了。”
“嗵!”
聂寅伸出胳膊,屈指甩他一个暴栗。
“才在课上学了几个词,你就谬赞?”聂寅气得不轻,“你昨日到底逃学干什么去了?”
聂辰捂头,小声咕哝:“……这是我的秘密。”
“秘密是吧?”聂寅抬起手,屈指,作势要敲。
聂辰立马扭头,把脸埋进庄眷悯怀里,大喊:“姐姐救我,辰儿要被哥哥打成傻子了!”
庄眷悯手里那杯茶,险些被他撞得泼出去。
好在她用元力化为护盾,罩住茶杯,才免去聂辰被淋一头茶水。
“瞧瞧我说什么,悯儿,他就是不打不老实。”
聂寅说着,伸手去拉聂辰,却被庄眷悯抬手拦下。
庄眷悯挡住他的手,浅笑回他:「哥比试辛苦了,先回屋休息吧,我和辰儿聊聊他昨日的壮举。」
聂寅故作无奈,叹气。
“你们就这么纵着他吧,等你们哪日都不在,我再把他拎起来打。”
慈母多败儿。
慈父多败儿。
慈姐多败儿……哦不,败弟。
看聂辰那副用屁股朝着他的缩头乌龟模样,聂寅无奈又好笑,起身。
“行,那你和他聊聊他那壮举,再替我警告一下他:再有下次,再敢逃学,长老找到我这里来,我就断了他每天下午的汤饮。”
聂辰吓得抱紧庄眷悯。
庄眷悯忍俊不禁,「知道了,哥,我一定转达。」
聂寅起身,进屋休息。
在他走进屋的这短短几步路时间,聂辰一个劲地偷瞄。
庄眷悯也不戳破。
直到聂寅进屋,关门,她才问:「辰儿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何要逃学?什么玩乐如此有趣,让你连长老和哥哥的戒尺都不怕了?」
聂辰犹豫着要不要说。
扭捏半晌,他扯扯庄眷悯的衣袖,小声说:“姐姐你先施个隔音术法。”
他施展的那些术法,在哥哥面前有跟没有一样。
只有姐姐的修为才能挡住哥哥。
庄眷悯照做,掐诀念咒。待到隔音护罩将她二人笼罩,她才继续问:「这下可以放心说了吧?」
聂辰点头,凑到她耳边,抬手掩住,咕咕叨叨:
“哥哥生辰快到了,我去为哥哥准备生辰贺礼。姐姐你别告诉他,我要等哥哥到时候感动落泪,深深愧疚,以后每天都给我做好多好吃的!”
庄眷悯轻笑一声,点头,再传音他:「那你也不能在长老授课时跑掉啊,尊师二字被你吃了?」
“我托朋友帮我寻贩卖奇珍异宝的妖族散修,好不容易才寻到踪迹……”
聂辰委屈地对手指,“而且那会儿快要下学,好多长老被府主爷爷召去议事,我以为长老下学之前回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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