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个大晴天,穆易把在大缸里泡了几个月的竹子全都打捞了上来。
水里泡了几个月,竹子已经彻底软化成纤维状了。
将泡好的竹子捞出来后,再要经过成千上万次的捶打,才能做成纸浆。
正捶得起劲,曹文青披头散发得从屋里冲了出来:“穆易!一大清早的你在这咚咚咚咚得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忘了这茬了哈哈!”穆易嬉皮笑脸地将一把石捶递给曹文青:“你起来的正好,快来帮帮忙,记着啦,捶的越细越好,捶得越细做出来的纸张才越细腻!”
曹文青无奈接过锤子,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个爷!”
二人将捶打好的竹子纤维再放入大水缸中,用木耙搅拌均匀,捞出里面大的杂质,将提前制造好的纸帘放到浆水中轻轻一荡,滤掉水份,形成一层薄薄的纸浆膜,再将抄好的纸帘放到太阳下晾晒。
等晾晒干后,便将纸一张张从纸帘上揭下来。
夕阳西下,才将所有的纸制作完。
“这就是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前后耗费了那么长时间做出来的纸?”曹文青感觉大失所望,“怎么还是黄色的?”
胡欣羽拿起一张张的纸,用剪刀仔细得修理纸张的边。
“没有漂白的纸当然是黄色的了,虽然没有宣纸平滑光洁,但是已经很不错了,在这个年代,宣纸都是王公贵族、有钱人才买的起的。”
正说着话,吃罢晚饭来上课的孩子们已经陆续到了。
“诶,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胡欣羽看着先来的,自发在泥土地上用树枝练字的孩子们说道,“方才大树和大花带了束修费来,我想,从今往后,不管是谁的束修费,咱们都不收了!”
“不收就不收呗,反正穆穆现在产业越来越大了,咱也不在乎这仨瓜两子的。”曹文青满不在乎的说道,“这点小事你自己决定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商量的。”
胡欣羽表情严肃:“我是说,往后,不管我们办了多少学堂,收了多少学生,只要我们还有能力把学堂开下去,都不收束修费!”
穆易望了眼院里正在读书练字的孩子们,有些犹豫:“倒不是在意这点束修费,只是我一直记得舅婆说的,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怕他们不会珍惜,不用交束修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换来的学习机会,我怕他们会不好好学习。”
胡欣羽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可能对这个时代不太了解,在这个年代,就算不要束修费,对这些孩子来说,学习也从来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机会。像来仙县这么大的一个县,每年能考中秀才的人也不过才一二十人。。。”
每年只有一二十人能考中秀才,这些考中秀才的人大多会继续参加乡试、会试,也就是说,有资格或者会成为教书先生的人,整个县都屈指可数。
“所以即便不要束修费,对他们来说,读书也是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们不会不珍惜的。再者,如果一个家庭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束修费都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开支,像笔墨纸砚,样样都是贫民家庭消耗不起的东西。”胡欣羽接着说道。
曹文青和穆易点头赞同。
“这个年代读书的门槛已经很高了,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尽我所能让这个门槛再低一点,让他们也有可能,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胡欣羽自嘲地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太圣母了?
穆易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我懂你的意思!其实吧,咱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活一世突然就发现,钱这个东西,赚多了也就那样,也没啥意思,既然老天让我们再活一次,那我们按自己的想法去活,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胡欣羽用力点头:“我给咱们新学堂取了个名字,叫善益书院,你们觉得怎么样?往后不管是有客村的,还是附近村庄的孩子,只要想读书学识字的,咱们都免费收,后面看能不能聘一两个秀才来教书。。。”
“若是来的周围别的村庄的孩子们多了,咱们就聘一两个厨子,中午让他们在书院吃午饭。”说着说着,穆易也感觉心潮澎湃起来,“午饭咱们也免费!只要孩子们来了我们书院,所有费用全免!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有能力做上公益哈哈!”
曹文青突然想起什么,猛得站了起来:“对了小羽毛,说到秀才,我看小豆子和小柱字写得不错,书也背得流利,他们什么时候能去考秀才?”
胡欣羽像看傻子一样得瞪大了眼睛:“你让我现在去考秀才估计都考不过!还他们!”
“这年代的秀才,怎么的也得相当于我们那年代一个211研究生,考秀才之前县试、府试,差不多相当于我们的中高考吧,你见过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上了半年学就去参加中考高考的?”
“不会吧?”穆易觉得震惊,“可我之前看的穿越小说里,主角穿越之后教书,一个不认识字的小孩,两三年就能考上状元。。。”
胡欣羽直翻白眼:“那是爽文!是小说!咱们这是什么?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啊!”
“那。。。你的意思是小豆子和小柱要考上状元还得至少过个十四五年。。。”曹文青掰着手指头算着。
“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唐朝的莫萱卿,十七岁中的状元。王维21岁中状元,名动京城,小豆子几岁?7岁!你们自己算算!”胡欣羽很是无奈。
“得得得,先把做好的纸给他们发发吧!”曹文青长叹一声,“我愿意支持你的公益事业,但是下次不要再让我做纸了吧?咱们好歹学习了古人积攒了几千年的智慧,开动脑子想点别的法子多赚点钱,买点纸,买点笔墨,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ok?”
穆易讪笑:“纸倒是也没贵到那个地步,不过是我想尝试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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