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给你!”
胡人大咧咧的扔给了杨钊五串铜钱,“输完了,陪俺去对面的酒肆喝酒。”
“嘿嘿……你这话说的。”
杨钊叉手道谢,一脸无赖的道,“就冲你这句不吉利的话,到时候我少还你一贯也是天经地义吧?”
胡人狞笑:“哼哼……那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杨钊拿着钱重新又回到了高级场坐下,有两个胡人不动声色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杨钊的牌技太烂还是运气太差,不过一个时辰又把五贯钱输的一文不剩。
胖胡人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杨钊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老弟?陪俺喝酒去!”
杨钊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心里有点发虚:“嗨嗨……有话好好说,钱我一定会还的,别乱来。”
“俺带你去喝酒,哪里乱来了?”
胡人伸出又肥又大的手掌抓住杨钊的衣领,不由分说的拖着他向赌场外面走去。
打架斗殴甚至拔刀相向的事情在赌场里见得多了,庄家也懒得管闲事,任由杨钊被几个胡人带出门去。
“别乱来,这里可是京城!”
杨钊想要挣扎,可是魁梧的身躯在对方面前就像稚童,被老鹰抓小鸡一般带到了长兴坊里面的大街上。
别看长安城的主街道空无一人,但长兴坊内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客栈、酒肆、青楼、赌场灯火辉煌,彻夜不打烊。
胡人拎着杨钊径直走进了“日昇赌场”对面的一家酒肆里,要了一个雅间,吩咐一声:“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酒菜给俺上一桌!”
“几位爷稍等!”
店伙计答应一声,马上去张罗。
片刻之后,就有丰盛的菜肴摆在了桌案上,还有两坛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美酒。
见对方并无恶意,杨钊心中稍安,抱拳道:“在下杨钊,出自弘农杨氏,寿王妃是我堂妹,卫尉少卿杨洄是我族弟。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安禄山!”
安禄山抓起酒坛亲自给杨钊倒满,肥嘟嘟的手掌指了指身旁的汉子,“这位是俺兄弟史思明。”
史思明抱拳道:“见过杨兄。”
杨钊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心中暗自琢磨对方借钱给自己赌,又好生款待自己吃饭喝酒,到底意欲何为?
安禄山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朗声笑道:“哈哈……杨兄实不相瞒,俺之所以借钱给你,完全是因为你自称是寿王妃的堂兄,你应该不是骗我哥俩吧?”
“什么意思?”
杨钊眼神闪烁,“我杨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曾祖父杨令本就是寿王妃的曾祖父。”
“好,爽快!”
安禄山举起瓷碗敬酒,“干了这一碗,听俺慢慢给你说。”
杨钊也是个嗜酒之人,见对方并无恶意,便开怀畅饮,仰头喝了个精光。
一碗酒下肚,安禄山便开门见山的把结交杨钊的意思道来。
“实不相瞒,俺乃突厥人,现在是范阳节度使、幽州都督张守珪的义子,这趟来京城就是为了结识达官贵人,若是兄台能帮俺引荐认识寿王夫妻,必有重谢。”
“原来如此啊!”
杨钊闻言彻底放下心来,“我何止认识寿王,我与太子殿下也有深交。”
“太子殿下?”
安禄山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杨钊的衣襟,“你若能把我引荐给太子殿下,必有重谢!”
杨钊想了想,伸出了十根手指头:“十两黄金或者一百贯,我保证让你站在太子的面前。”
“拿钱!”
安禄山朝史思明使了个眼神,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史思明解下腰间的褡裢,从里面摸了两锭金元宝拍在了杨钊面前,恶狠狠的道:“如果你敢耍我们,我保证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钊兴奋的摸过元宝掂了掂,接着从袖子里拿出李瑛昨夜写的文牒:“喏……自己看!”
安禄山摸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连声道:“真是失敬、失敬,兄台果然与太子殿下交情不浅。”
“那是。”
杨钊举起瓷碗又喝了个底朝天,大吹大擂:“太子和寿王比邻而居,我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堂妹,自然跟太子熟的很……对了,你们找太子意欲何为?不说明白,我可没法给你们通禀。”
“行,俺说给你听。”
安禄山略作思忖,颔首应允,又吩咐史思明:“你让门外的两个兄弟盯紧点,任何人不许靠近。”
“好!”
史思明起身出门,只留下安禄山和杨钊对坐。
安禄山当下把来长安的目的大致的对杨钊说了一遍:“俺义父张守珪麾下有个叫白真陀罗的契丹将军,这人贪污军饷,被俺义父削了官职,他便诬告我义父谎报战绩,惹得圣人勃然大怒。”
“俺义父担心自己蒙冤,于是让俺跟史思明带了金银财宝来长安活动,结识几个达官贵人,让他们在圣人面前帮忙说些好话,洗刷冤屈……”
“原来如此。”
杨钊对安禄山的话半信半疑,但却记住了他随身携带金银财宝这句话,当下便动起了歪脑筋。
“嘿嘿……咱们兄弟喝了这杯酒,也算自己人了,要找太子殿下出头也不是不行,但那得看你有没有诚意。”
安禄山拍着胸脯:“只要能帮上义父,俺绝对有诚意!”
“在下指的诚意是这个。”
杨钊从袖子里掏出金锭,在安禄山眼前晃了晃。
安禄山伸出了五根手指头:“实不相瞒,在下这趟来长安带了这个数……”
“五十两?”杨钊猜测。
“五百两。”
安禄山给出了答案,“外加价值万贯的夜明珠一颗。”
“我操,你们都督这么有钱?”
杨钊惊呼一声,心中暗自后悔介绍费要少了,早知道张守珪这么有钱,自己至少应该索要五十两黄金。
安禄山似乎看透了杨钊的心思,笑道:“杨兄尽管放心,只要太子殿下肯帮忙,在下还有重谢予你。”
“那好,明天等我消息。”杨钊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痛快的答应下来,“你们住哪里?”
安禄山道:“开化坊鹏程客栈。”
杨钊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子殿下让我有事到皇家戏苑找他,明天你们在客栈等我消息。”
“干了这碗酒,一言为定!”
安禄山扬起头,将瓷碗里的米酒一饮而尽。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鼓楼上的晨钟响起,长安城的宵禁结束了。
连续熬了两夜,再加上喝了酒,杨钊已是疲惫不堪,醉醺醺的起身抱拳:“安兄,我先回家睡个觉,明天下午去鹏程客栈找你。”
“杨兄慢走!”
安禄山也不挽留,恭恭敬敬的把杨钊送出酒肆,一起走出了长兴坊,在大街上分道扬镳。
“禄山,就这样让他走了?”
史思明望着杨钊远去的背影,唯恐被骗,“万一这厮不去找我们怎么办?”
安禄山笑着拍了拍史思明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经看清了文牒上写的地址,这厮就住在道德坊清心巷,他敢骗我,老子剜出他的心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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