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说,他怎么还当真了。”
何纯熙睁开眼,问银翠外面是什么天气。
“阴天,可能会下雨。昨夜下了雨,不过是毛毛雨。”
银翠去去衣帽间替何纯熙拿了一件薄袄,一件绒裙。
“小姐,今天穿厚点吧。你今年都没有给自己添置冬衣,这些都是往年的衣裳了。”
何纯熙见银翠给自己挑了一件藕粉色缎面对襟小袄,绣着牡丹暗花。浅紫色的绒裙,长至脚踝。
“把这收起来,这么冷的天气,穿这些会冷的。”
“小姐去年这时候就是这样穿的,怎么今年就觉得冷了?那小姐自己挑,我给小姐拿过来。”
何纯熙略略思索,叫银翠拿了往日春猎她喜欢穿的深咖色高腰背带裤,一件贴身柔软的衬衫,再套一个马甲,外面穿一件同色系的风衣。
“不穿皮鞋,银翠帮我找双靴子来。”
何纯熙照着镜子,觉得自己简直是英姿飒爽。头发低盘在脑后,戴一顶鸭舌帽就像是画报里的战地记者。
用毛巾随便擦了擦脸就准备出门去,银翠见状忙叫住何纯熙。
“小姐你都不化妆吗?”
“不用,我一会儿去仓库呢,化妆费时费力又没用。”
何纯熙就这样素面朝天出了门,沈泽帆的车停在何公馆外面的封闭路段。
“早啊。”
沈泽帆见何纯熙不同以往的打扮眼前一亮,下车亲自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何纯熙鲜少见沈泽帆不穿军装的样子,差点没有认出他。何纯熙在车上闻到一股淡淡又低调的木质香味,笑道:“你用了香水?还是你才载了美人?”
“没有,或许是沾染了我家里燃的熏香。”
沈泽帆专心致志看着路面,何纯熙无聊就打了会儿瞌睡。
到了铺子叫上两碗粉,来个两根油条。
“这是昌城特色小吃,冬天做早饭最舒服了。你尝尝看鲜不鲜?这汤底是用江里捞的小鱼熬的。”
何纯熙帮沈泽帆撕好了油条放进碗里,问他够不够,要不再要一碗粉他俩再各分一半吃。
“我鱼虾过敏,吃了这个可能会肿成猪头。”沈泽帆闻着铺子里的鱼香,已经觉得身上开始痒痒。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们换一家吧,从前我在国立昌谭大学读书的时候,附近有一家西北面馆。你不是喜欢吃面吗?我们去吃面吧?”
“这些怎么办?”沈泽帆看着面前的汤粉,不免觉得太浪费。
何纯熙端了点好的汤粉跟油条走到香夷街街头,那里常年蹲着一群小乞丐,她把没有动过的汤粉油条都分给了小乞丐。
“好了,没有浪费。花我自己的钱,你这么心疼做什么?”何纯熙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嘴快招惹了这个麻烦的沈泽帆,吃一顿饭都不得安宁。
沈泽帆启动了车子,像是讲故事一般讲了他曾经在战场被困,没有粮食的时候,士兵煮皮带靴子甚至拆了衣服吃棉花。
“你为什么被困?”
“那是灭西北的一个小军阀的时候,山河军势如破竹,可所到城池尽数被烧了个干净。后续补给被切断,全军饿了快一周。”
何纯熙闻言沉默,到了西北面馆,她特意点了最大碗的油泼面。
沈泽帆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昨天晚饭没吃饱。
“我每顿都吃得饱,不过是听你刚讲的故事,觉得能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多吃些垫着肚子。要是哪天也身陷险境了更抗饿不是?”
何纯熙见邻桌吃面就着生蒜,吭哧吭哧吃得可香,便也要了一头蒜。
“你要不要也试试?”何纯熙把蒜掰了两半,递给了沈泽帆一半。
“你这样的出身按理说,不应如此粗狂随性,怎么如此接地气?”沈泽帆接过蒜剥了一瓣扔进了面碗,对面坐的何纯熙拿了一瓣剥好的蒜咬了一口,辣的不行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面。
等何纯熙咽下,她不以为意道:“你是觉得我粗鲁了吧。虽说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外人看来是娇养着长大,可其实从小我父亲就教育我要跳出自身所在的环境,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我去吃小摊子,多半还是我父亲起的头呢。”
“令尊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幽默和蔼,但也严苛。吃饭,我父亲说了,吃饭不许想伤心事!”
何纯熙一想起自己的父亲就泛起了眼泪,强撑着大口大口把碗里的面扒拉了干净。
饭后,何纯熙本想分道扬镳,各自去忙。可沈泽帆非要送她,说是不放心他父亲是否真的打算放过她。
来到仓库,大乔过来告诉何纯熙,乔大嫂组织一群女人把货物卖的极好。
“那真是辛苦各位姐妹了,从账上支些钱,给现在已经上手的的姐妹们做两身出门穿的衣裳。要好料子,专门定制,装好了脸面人家才相信咱们得货保真呢。”
沈泽帆正准备走,听不远处一群工人喊着“有人晕倒了,乔大哥快来看看啊!”
何纯熙当即跑了过去,沈泽帆则紧随其后。
冰冷的地上,一个身穿破棉袄的工人趴在地上,手上红的紫的冻伤,还满手的裂口。
何纯熙挤开人群,跟乔大哥一起将人扶了起来。
通红的脸色,乱糟糟的头发,满脸青黑的胡茬。何纯熙瞳孔骤然收缩,那人是杨卓!
“快,送去医院。”何纯熙坐在地上怀抱着杨卓叫人去找车,抬头见沈泽帆还没走,便开口央求他送杨卓去一趟医院。
“走吧。”几个工人抬着杨卓送进了沈泽帆的吉普车,何纯熙一同坐在车后座。
“杨卓,杨卓你醒醒,你怎么这样了?”
杨卓的脑袋枕在何纯熙的腿上,但是双目紧闭,额头滚烫,双颊像火一样红。
“快一点,去最近的医院。”
沈泽帆从后视镜看着何纯熙焦急的神色,饱满的泪珠滑过脸庞,滴在了杨卓的脸上。她怀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没有任何嫌弃。
“马上就到了。”沈泽帆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数条绳索捆得越来越紧,沉重到不能呼吸。
医护将车上的杨卓接进了抢救室,沈泽帆面无表情立在一旁,看何纯熙坐在抢救室外表情凝重,双手都在颤抖。
此刻,沈泽帆想走,却又不忍将何纯熙一人丢在这里。
“他不是跟你很要好吗?怎么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他是顾元征的人,我把他赶走了。”
沈泽帆往抢救室瞥了一眼,提出了一个阴谋论:“或许,是个苦肉计。拍卖在即,你小心些。这回的拍卖是密封式,小心叫他得知了你的报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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