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贩鸦片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怎么就关了我跟樊长珺?”
陈湛戴着手铐脚镣趴在牢舍的窗口,看沈泽帆的人架着被打得半死的樊长珺从他的牢舍前走过。
沈泽帆听见了陈湛的动静,给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立刻拎起警棍走进了陈湛的牢舍。
这些年沈泽帆审过不少人,面对刑讯有鬼哭狼嚎求饶的,有一声不吭隐忍不发的,有咒骂不休的,但陈湛这样受了重刑依旧云淡风轻、狂悖不羁的实在不多。
士兵走进牢舍,一顿狂揍,把本就在劣势的陈湛打了个半死。血从陈湛嘴角溢了出来,把本就沾染血污的里衣快要浸透了。
陈湛躺在地上对士兵做了个打枪的手势,“我要杀了你这只猪猡,把你的肉分给我的狗……”
士兵不屑地笑了,走到沈泽帆身边道:“少帅,那家伙疯了。”
“他不是疯了,他本来就是疯子。”
沈泽帆想起在澴川的时候,陈湛立下的大功,那是弑父杀妻灭子得来的。
这样一个疯子,被沈家军包围时,准备了一车的炸药,想送所有人上西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沈泽帆不懂这跟禽兽有什么区别。陈湛现在不吃不喝两三天了,加之重刑,应该没几天活得了。
于是上前劝陈湛早点签下认罪书,或许还能免掉刑讯。
“阎王亲自来看我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老婆勾搭上的?想害死我霸占我老婆是吧?”
陈湛净说些让人无法应答的疯话,沈泽帆皱起眉,不厌其烦解释:“我跟你妻子没有私情,你想借此来偷梁换柱,叫世人误解是不可能的。黎司令现在已经把调查的事全权交给了我,别忘图谁会来救你。你的后路早让你自己断绝了。”
“后路?什么后路?我一个私生子,哪来的后路啊?”
陈湛坐起身,抓起吃饭的碗朝窗户扔去,或许是恼羞成怒,他开始喋喋不休骂宫勋,骂他娘,骂所有不顾及他感受的人。
“那云阿柔呢?你诱骗她,利用她,最后杀了她。如果你安分守己,娶一个爱你的女人,你就不会是如此下场。如果你善待樊小姐,她也不会揭发你。”
沈泽帆亲眼瞧见过陈湛像对待猪狗一样对待两个弱女子,虽然沈泽帆也不是什么柔软心肠,却总觉得如此不耻。
“沈泽帆,你一个杀人如麻的阎王,怎么内里是这样妇人之仁?云将军是不会让我娶云阿柔的!我一个私生子,谁都瞧不上,能过什么好日子?人就活这一回,我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享尽天下尊崇?”
陈湛逐渐激愤,跑到窗前跟沈泽帆争辩起来,蓦地他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露出鄙视的眼神。
“我在对牛弹琴,你这样一个蠢货怎么能懂我的心思?你沈家的秘辛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觉得你是沈希鸿的儿子?那也只是狗儿子罢了。你就是一条他指哪咬哪的狗!难道被送给应家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恨他?那时候沈家少帅这身份可就与你无缘了。”
沈泽帆沉默,多少听进了心里,正要走时,陈湛又叫住了他。
“别走,我跟你聊一聊。你看看你,活得多憋屈。黎司令这回是想给你跟他大女儿做媒吧,你爹应该也很乐意。你这个趁手的工具不仅能杀人,还能联姻。还可以给他生一堆孙子,将来继承他的遗志,小沈泽帆,小小沈泽帆永远都摆脱不了沈希鸿的控制。”
“你离间我们父子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想让你死的人太多了。”
沈泽帆眼里的血丝很明显,一夜未眠,他并不想再跟陈湛继续纠缠。
“那你就娶吧,娶一个对你好的老婆,你好好善待她 。听你爹的话,传宗接代,笼络人心。你杀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陈湛还在牢舍里叫喊着,沈泽帆已经没了耐心,把刑讯的事丢给了旁人,先回府去看看那被沈希鸿从牢里提到家里审讯的顾元征。
沈希鸿在古朴的书房里面对数年未见的同窗长吁短叹,最后问道:“去年你资助的那笔军费不会也是贩鸦片挣得吧?”
顾元征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沈兄,贩鸦片是不好,可是我并不后悔那样做。”
“你,你怎么不知悔改呢?当年同窗科考,咱们两个穷书生租赁最便宜的一间房舍,寒窗苦读为的不是一朝为士,兼济天下吗?”
沈希鸿比顾元征大十五岁,参加了五次科考都未取仕。顾元征只考过那一回,落榜之后,弃文从商,下了南洋做生意。
此后数年杳无音讯,再通书信已经是顾老板跟沈督军了。
但沈希鸿仍然记得当年才华横溢,文墨出彩的贤弟顾元征是个赤诚率直的好儿郎。
“沈兄,现在天下格局已经变了。积贫积弱的华夏外有强敌,内有蛀虫,读书人的思维救不了华夏了!”
沈希鸿听着顾元征慷慨陈词,不禁动容,他坐上了这督军之位也是这般想法无二。
“可是鸦片不仅损国民精神体魄,还造成银两外流,独善其身也不该是如此坑害国家。”
“沈兄,如今华夏四省,算上宫勋,当初五省并立,也只有你山河省在禁烟戒烟。你不聚敛的钱财,有人会乐意聚敛!山河省经济薄弱,民众贫苦,沈兄想兼济天下也后继无力啊。”
顾元征察觉到沈希鸿的忧愁,继而道:“沈兄抱负我岂能不知,只要向着好的结果,过程不择手段又算什么?只有强大了自身才能有话语权,人如此,国家亦是如此。我在此向沈兄投诚,就算做不了沈兄的萧何孔明,也要像彭宠与武士彟那样,以财力支持沈兄的事业。”
沈希鸿掠了掠胡子,黎司令已然失了中夏的民心,要是再能得到顾元征这样商会会长的支持,山河军一定会迅速壮大。
“现在国家分崩离析,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内部一统,外御强敌,顾贤弟知我。”
沈希鸿并没有什么承诺给顾元征,顾元征见状补充道:“被沈少帅抓捕之前,黎司令派人找到我,想要跟我达成一笔交易。黎司令愿意保我平安,条件便是以商会会长身份继续支持黎司令在中夏的统领。我并没有表态,因为我知道沈兄才是我们读书人想要的领主。”
门外沈泽帆听了全程,里面那两位达成了一致,今后那条禁止鸦片买卖的法令将成为虚设。让沈泽帆更为担心的是,以沈希鸿求稳的心性,也不会当即跟黎司令撕破脸面。
是放了陈湛做个恶心的搅屎棍,还是让沈泽帆迎娶黎大小姐,都让沈泽帆感到无力又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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