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许久不曾过生辰了。
兀然,有些恍惚。
他垂下眼,掩藏思绪,只是当他想要缩回手的时候,华姝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这不是赠与你,而是我们共同的回忆。”
盼着它长大,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
一点点的,生根发芽,呵护它茁壮成长。
楚泽依旧没有抬头看她,但很坚定点了点头,“朕知道,我很喜欢。”
华姝慢慢松开手,没有多说其他的,
等两人浇完水,便将他带到了月台之上。
赏月,看星星,品茶。
楚泽喝下的第一口,就忍不住看她,今夜难得,第一次在皇后这里喝到了雨前龙井。
茶还是那个茶,只是味道却仿佛变了。
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御书房内渐渐开始泡的茶,是碧螺春。
华姝顺着躺在小榻上,遥望远方。
她自然知道皇上的喜好。
只是生活中常接触的东西,她更喜欢迎合自己。
她舒心了,才是最要紧的。
也让皇上明白,唯有她好,才会有心思去考虑他。
楚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她身边望着天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闲聊。
皇上不知不觉就开始分享了国事,甚至将对淩国的计策说给了她听。
也许此刻,在他身边的不是楚国皇后,而是楚泽的妻。
淩国太子背后怕是有禹国的支持,最有希望登基继位。
一旦成功,对楚国而言,就是大危机。
楚泽绝不会放任他们联盟。
“云逸这个人虽然有时不着调,但到底是云家的人,手段是有的,而最重要的,是扶持何人。”
华姝说的是事情的关键,介入其中是必然的,但选人不能错。
不然届时也是一场空。
“淩国五皇子,养在淩国皇后膝下,他性格懦弱,不喜争。”
楚泽显然是敲定了人选。
华姝:“不喜争那只是争不过。”
身在皇家太多不得已,但如果让这个人有了机会,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对这话,楚泽深有体会。
他看皇后的眼神里多了赞赏。
“嗯,帮他继位,为了不受那些人的桎梏,他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些事情,楚泽反复来反复去的研究,早就想好了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他也会有应对的措施。
“的确是最好的棋子,互相制衡。”华姝说着。
不得不说,楚泽是天生的帝王之材。
淩国跟禹国不能联盟,禹国也不会放任淩国与他楚国联盟。
选择这个五皇子正好可以缓解。
淩国皇后与这五皇子之间,不会绝对信任。
一面禹国,一面楚国。
淩国内部就会自我平衡了。
楚泽笑了笑,内心也有点惊讶,没想到皇后的目光竟是能看到这样长远。
就是有些大臣也只会觉得挑个软柿子好拿捏而已。
华姝坐起身,喝茶润润嗓子。
两人热聊起来,聊到了后半夜,还真有逢知己的感觉。
........
“李姑娘,冒昧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月刚要出宫,就见着前面有一个男子走来,正是许沚。
他们是见过的。
李月点头,两人从旁边往外面走。
而这一幕不巧落到了乐雅的眼里,她本来是要去找许沚的。
“那是谁?”乐雅叉着腰问道。
小艺:“许夫子啊,公主。”
乐雅攥拳,“我说那个女的。”
小艺见公主有些怒气了,才眯眯眼仔细看,回答:“应当是给皇后娘娘调养身体的医女。”
乐雅瞅着他们离开了,双手叠在胸前,脑子里有了无数的猜想。
小艺劝慰着:“公主,兴许是许夫子哪里不舒服,想要问问呢。”
乐雅:“宫里面那么多太医,为何要问擅长妇人病的女医?”
说归说,乐雅也无可奈何,确定许沚的心意,以及跟母后说这件事,一件比一件难。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呢。
“奴婢给您去问问?”小艺试探开口,她不想公主不开心,最近因为许夫子,就已经是茶饭不思了。
乐雅甩袖往回走,小艺以为她不需要,便跟上。
哪知就听到了公主说:“偷偷的,别让许沚发现了。”
小艺知道公主是跟自己说话,当即领命便去了。
她最喜欢打听了。
乐雅这边提着裙摆,就跑去了坤宁宫。
她忍好久了,早就想来了。
华姝看到她倒是不奇怪,对她所求之事,也是有所了解。
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哄着边上的孩子。
近来珩儿有些咳嗽,她寸步不离地照料着。
乐雅看着小奶娃,眼睛亮亮的,很是欢喜。
别说皇嫂的两个孩子,真是专挑他们好的地方长。
她不敢出言打扰,只有等孩子们哄睡了,看皇嫂让乳娘们抱下去,才松了口气。
只是刚来的那种决心又没有了。
华姝看得出她的颓废,下巴微抬,示意她落座,“说说,怎么一回事。”
乐雅直接蹲在她身边,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她不敢跟母后说,也不确认许沚的心思。
华姝静静听着,手里的扇子无意识地扇动,见她苦恼无比,倒是笑了笑。
乐雅抬头就看见皇嫂的笑,更难过了,“皇嫂,您也嘲笑我。”
笑起来跟皇兄是一模一样的。
每次皇兄这么笑,都是在说她笨。
华姝收敛一二,扇子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这不是嘲笑你,乐雅,你说来说去,那都是别人的原因,许沚喜不喜欢你,你自己最清楚,以及母后,你十分确定母后会反对?”
乐雅愣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就是这些原因吗?
“你现在彷徨失措,真是因为那些吗?”
华姝对宫里的事清楚,因为平仪的事,皇上还有太后都会慎重考虑。
如果乐雅执着,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们不会过多反对。
乐雅还这般难以抉择,反复过来反复过去,归根结底,怕是自己身上的原因。
“你眼下好好想想,是不是在惧怕,惧怕成婚,害怕未来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华姝说着,乐雅的性子与平仪截然不同,看上去大大咧咧,阳光开朗,实则心思敏感。
目睹怨偶纠缠,宫里女人的是非,她既是憧憬爱,又害怕受到伤害。
乐雅身子靠在床边,整个人都放空了。
被皇嫂说的,她似乎意识到问题根源还是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确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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