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出坤宁宫,步伐十分快,仿佛再也不想来了。
李胜只能拼了老命跟上,却不料皇上是越想越气,骤然停下脚步。
后面狂走的李胜差点撞上。
还好他定力十足,单脚悬空了好半会,才稳着身子。
就听到皇上沉沉的声音响起,“皇后是真的变了,心机深沉。”
李胜缓了缓气,站在皇上身边,小声说着,“皇上,兴许皇后娘娘以为您不待见她,所以才那么说的。”
毕竟皇上每次去坤宁宫都没有好脸色,是个人也不敢主动去留皇上啊。
楚泽冷笑,“她月下弹琴,不就是想引朕前去,这会,又故作矜持,皇后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
她可太会装模作样了,让他都忍不住去探究。
思及此,楚泽才缓过劲来,开始正视自己的情绪。
近段时间,竟然无意识当中,他的思绪被皇后带着走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他可以宠任何人,但绝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好好查查,皇后有什么异常,身边出现过什么人。”
楚泽回过神,隐隐觉得皇后转变定然没这么简单,难不成背后有什么人在指点。
若真是如此,绝不能轻饶了她。
听到皇上的吩咐,李胜赶忙应下,不免正色起来。
确实,皇后转变是挺大的。
单凭惹皇上生气这一点,更甚从前。
不过从前是让皇上无比厌恶,连瞧都不想瞧。
近来,皇上虽然也是气愤,但来坤宁宫的次数是多了,就连嘴上也时常提起皇后。
嗯,虽然不是什么好话。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胜琢磨不透,便也撂到一边不去想了。
............
次日清晨,德妃早早地就起来忙活。
毕竟太后回宫是大事,也是她掌管后宫头一回操持宴会,得好好表现。
德妃在交泰殿门口左右看着,指点这个指点那个,俨然一副中宫之主的样子。
边上的夏嬷嬷递上茶水,“娘娘,您坐着歇会吧。”
自从娘娘接管掌宫之权,她们储秀宫是日渐好起来了,没有谁敢轻视。
等主子登上贵妃之位的那一天,不管是淑妃还是贤妃,亦或者容昭仪,都得退让。
德妃象征性地捏着手帕擦拭额间,端着茶抿了一口,心里头得意。
“夏嬷嬷,你等会就去膳房盯着点,太后爱吃的那些可要精细点做着。”
“是。”夏嬷嬷笑着应下。
这会前面惠妃走过去,德妃显然是看到了,目光流转,茶杯递给了身边的人,清嗓子喊了一句。
“哟,这不是惠妃吗?这么早是要去哪啊?赶着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惠妃天天都去坤宁宫请安,却一次没来她的储秀宫,简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听闻德妃开口,惠妃缓步走过来,屈膝行礼。
“臣妾正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德妃娘娘是要一同吗?”
惠妃淡笑着。
德妃嘴角微微扯动,几乎是要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可终归是不敢说什么,现在皇后仍旧是皇后,就是不把她当回事,明面上还是要给尊重的。
“惠妃娘娘,咱们主子还得操持宴会,为太后娘娘接风洗尘,不像您有闲工夫啊。”
夏嬷嬷说着,话语里是得意还有挖苦。
德妃唇微微扬起,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夏嬷嬷。
惠妃脸色微变,冷声,“一个奴婢也敢置喙本宫,可笑娘娘掌管六宫之权,连身边之人都管教不好,娘娘若是不方便管教,可以交给本宫,也可以交给皇后娘娘,亦或者太后娘娘。”
她说话的同时抬头望着德妃,眼神满是深意,还隐隐带着几分挑衅。
德妃揪着手帕,指尖发白,“惠妃你什么意思?”
见她不悦,惠妃倒是笑了,她浅笑着福身,“德妃娘娘,臣妾还要去坤宁宫请安,先行告退了。”
紧接着,不等德妃说话,惠妃领着人离开。
站在原地的德妃气得脖子都泛红了,她指着惠妃的背影,身子微颤,“怎么,她是觉得太后要回来了,掌宫之权迟早回到皇后手上吗?”
夏嬷嬷搀扶着主子,赶忙安抚,又左右看了看,示意主子人多眼杂,得小心说话。
德妃咬紧牙关,手上的帕子皱成一团,她眼里满是不甘。
“想得美,本宫绝不会放手。”
她眼神里泛起狠意,拉住夏嬷嬷的手,声音低下,“之前那个事必须要做,就趁着今日,让她们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见娘娘如此恼怒,夏嬷嬷也不好说什么,想起那个计划,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啊。
是否太过冒险了。
............
坤宁宫内。
华姝站在中央,身边的几个婢女整理着衣袍,今日她穿得繁琐,明黄色的长袍,上面金凤栩栩如生,仿佛要腾飞天际。
她的头发全然盘起,用凤冠固定,两侧金色的步摇垂落耳畔。
额间简易地画了一点红,弯弯柳叶眉下杏眼动人,明黄色的衣裳衬她的肤色更加细腻白皙。
华姝端着身姿,腿微微放松,她最会守规矩,也是最会在规矩下找到舒服位置的人。
这时云秀领着惠妃走了进来。
惠妃看着装扮好的皇后,眼里止不住的惊艳,前些日子,只觉得娘娘状态好,今个瞧着,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
随意地站在那里,给出的眼神,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
一时之间,她忘了行礼,还是温嬷嬷提醒,才反应过来,赶忙问安。
华姝没有计较,只是坐在妆奁前,选着耳饰。
惠妃走上前,站在皇后的身边,说着刚刚在交泰殿与德妃发生的事情。
关于提及太后,挑起德妃娘娘的怒气,也是皇后吩咐过的。
她从前没觉得皇后对宫中嫔妃了解多少,但现在发现,娘娘简直看透了她们的性子。
华姝选了一对吉纹耳坠,递给她,“你来帮本宫戴上吧。”
惠妃接着,微微躬身,许是有些紧张,又怕伤着皇后,平日轻而易举的事,竟是有些费劲,手不断颤抖。
华姝静静看着铜镜里的画面,没说话,只是伸手突然握住了惠妃的手腕。
惠妃受了惊吓,握着的耳坠不由松开。
只见眼前的皇后另一只手敏捷地接住。
仿佛早就料定了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看,心生忧虑就会有顾忌,会恐惧,破绽露于表面,而只有掐住要害之处,岂不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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