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一向稳重的莫青成几乎是以最快速度到的医院,抓紧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起、泛白,唇瓣也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难掩他内心的慌乱。
他也不知道一路上闯了几个黄灯,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到医院,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他15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顾不得那么多,他下车就直奔急诊,一般救护车送过来的都是直接就送到急诊科。
他经常过来急诊会诊,急诊科大部分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见莫青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护士台,忙问道:“莫医生,有危重症吗?”
话音刚落,莫青成原本想问刚刚送过来的顾声在哪,只见不远处社长喊了一声:“莫老师!这里”。
他没顾得上回复刚刚那位护士,就朝社长的方向跑了过去:“声声怎么样了?她在哪?”他感受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难受得让他更加慌张不安。
“声声还在做检查,在那边”社长指着那边拉着帘子的那张床说道。
莫青成“嗯”了一声,就快速走过去。
帘子正好有一条缝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顾声,她未施粉黛的脸上也掩饰不住精致的眉眼,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遮盖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虚弱。
看得莫青成心一紧,他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医生还在检查,即便他也是医生也不能贸然闯进去。
“莫医生?”路过的护士是心外的,过来急诊送设备,看见便装的莫青成打招呼道。
莫青成闻声转过头来“嗯”了一声,没再开口,他现在哪有心思再多说一句话。
看见莫青成的脸色,小护士被吓了一跳,从前十个小时的手术都没见过他这么煞白的脸色:“莫医生…您…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小护士结结巴巴说道。
“没事,忙你的去吧”莫青成快速说道,视线又落回到那蓝色的帘子上。
话音刚落,帘子被医生“唰”一下拉开又拉上:“顾声家属”。
“我…我是”莫青成回答。
见这场景,小护士知道莫青成没空,就识趣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莫医生”莫青成常来急诊科会诊,大部分的护士和医生都是认识他的。
“这是我太太”莫青成接着说。
“她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事,就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挂完这两瓶水就可以走了,但是建议你带她去妇产科仔细检查一下,恭喜啊,莫医生”前面两句说得很正经,一直到最后两句医生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陈医生,主任叫”。
“那我先去忙了,有事随时找我”他拍了拍莫青成的肩膀说道,这位接诊顾声的陈医生和莫青成是同一年进的同一家医院,后来莫青成调来了这家医院,没过两年他也过来了。
什么?妇产科检查?恭喜?声声怀孕了?
社长站在旁边,这医生说话也不说得再直接一些,还要让家属反应一下。
“他的意思是声声怀孕了?”社长看着旁边的莫青成,比她还懵的样子说道。
怪不得说医者不自医,面对家人这如何能理智地去治疗,早就急疯了。
莫青成没有回答社长,只是自顾自往前拿起了她床头柜上放着的检查单看了看,她的HCG确实比正常的翻倍的高,大概率就是怀孕了。
“应该就是怀孕了,等声声醒了我再让妇产科的人过来看看”莫青成回头对社长说道。
社长就比莫青成清醒多了,听到莫青成这么说她也算放心了,脸上终于扬起一道笑容:“太好了,恭喜莫老师!”
没什么大问题,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但是怀孕这件事情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谢谢,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声声这里我照顾就行”。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社长随便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拉上帘子,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莫青成和顾声两个人。
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他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莫青成握着顾声的手,因为焦急而不安的感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喜悦。
声声也会很高兴吧。
可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声,他又很心疼她,喜悦中夹杂着心疼,复杂的情绪反反复复在心头跳动。
许是因为前些天太忙,顾声醒来的时候水已经挂了快一半了,看着眼前的天花板,顾声就知道自己在医院而不是在家里。
“声声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顾声缓缓睁开眼睛,莫青成忙问道。
顾声以前从没有低血糖,自己还疑惑为什么最近老是饿得那么快,今天居然直接晕倒了。
此刻,顾声还是感觉饿,很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晕倒了?是你送我来医院的?”顾声缓缓开口。
几个小时前,顾声从录音室的椅子上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快晕倒了,下意识伸手去扶旁边,但那个椅子是带轮子的,手刚触碰到,她就感觉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接着不知道了。
“不是我,是社长送你过来的”莫青成柔声回答她。
“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莫青成伸手理了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问。
“没有,就是?我好饿…特别饿”顾声嘴角弯起一道弧度,轻声说。
“想吃什么?我让玲珑剔透带过来”莫青成宠溺地问。
“想吃肉!”说到吃的顾声感觉恢复了一些元气。
莫青成听到这个回答,宠溺地笑了一声:“想吃肉啊!行,今天正好医院应该有你爱吃的大盘鸡,我们先垫一垫,回家我再给你做更多的肉,好不好?”
“好”顾声点点头。
“但叫堂姐送过来会不会太麻烦她了,多不好意思啊”顾声说道。
“不会,她顺路”。
话落,莫青成拿出手机快速在和玲珑剔透的对话框里输了一段话:“过来的时候带份食堂的大盘鸡,声声饿了”。
“而且她过来是有任务的”看着顾声的精神稍微好一些了,莫青成缓缓开口道,语气和刚刚不太一样,明显有一些笑意。
“嗯?什么任务?”顾声好奇地问。
“刚刚医生说,我们可能有小宝宝了,正好让她过来看一看,确认一下”莫青成握着顾声的手紧了紧说道。
“真的吗?!”顾声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啦”莫青成揉了揉她的发顶,刚刚的焦急已经烟消云散,此时心里已经炸开了烟花。
“好神奇的感觉!我的肚子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了”顾声另一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莫青成就这样看着顾声,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喜上眉梢。
“恭喜莫老师!”顾声侧过头来看着莫青成调皮地说道。
莫青成眉眼一弯,眼里满是宠溺的神情:“谢谢声声慢老师!也恭喜你哦”。
莫青成话落,顾声轻声笑着。
从五一以后,朝朝暮暮越来越稳定,莫青成和顾声就有意识地开始备孕,只是没想到才正式备孕一个月,就中奖了!
莫老师这效率,杠杠的。
“您好,麻烦问一下救护车送过来的顾声在哪?”周政带着庚晓幸一路问着过来,给莫青成发微信也不回,就只能问护士。
莫青成的注意力都在顾声身上,给玲珑剔透发了条微信后就没有再看手机,还是顾声听见了周政的声音问他:“是不是周政的声音?”
“嗯?”莫青成聚精会神听了一声,还真是:“好像是”。
莫青成拉开帘子,外面果然站着庚晓幸和周政。
莫青成起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轻喊了一声:“周政”。
话音刚落,庚晓幸已经跑过来,见到顾声的时候眼泪终于止不住的往下掉:“声声,你吓死我了”。
庚晓幸的动作也给顾声吓了一跳:“我没事,你别哭别哭”给顾声急得伸手就要去给庚晓幸擦眼泪,一不小心动到了还在打着针的那只手,痛意让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庚晓幸带着哭腔:“你别乱动了,我不哭了”。
“声声这是怎么了?医生怎么说”小姐妹俩在那讲话,周政和莫青成就站在一边。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低血糖晕倒了”莫青成语气悠悠说道。
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那年在婚礼上你说的等声声怀孕了你要准备一个大红包,可以准备起来了”莫青成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表情有些臭屁。
前几个字刚说出口周政还一脸正经的听着还以为还有什么问题,听到后面再看看莫青成有些臭屁的小表情,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声声怀孕了,可以啊!锖老板,那必须得给我干女儿包个大红包”,由衷的为他高兴,完美配音三大王牌的mini 版眼看着就要凑齐了。
“先代我女儿谢谢你!”莫青成微挑眉笑着说。
“这干女儿我先认了,回头又被王可那小子抢先了”。
“医生怎么说?怎么就突然晕倒了,早上还好好的,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现在朝朝暮暮稳定了,你就不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知道了吗?”庚晓幸擦了擦眼泪,马不停蹄地向顾声一顿输出。
虽然话密了点,可是有一位听见你晕倒急得落泪的闺蜜真的很幸福不是嘛。
“知道啦!幸福同学”顾声看着庚晓幸,眸光流转,笑着说了句。
“那医生怎么说?”庚晓幸追着问。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低血糖,挂完水就可以回家了”顾声说。
“真的没事?”
“真没事,而且医生还说我可能怀孕了,莫老师叫了堂姐等会过来确认一下”顾声低声说。
“怀孕了!真的?太好了声声”庚晓幸比当事人还激动一些。
听到顾声没事,她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听到她怀孕,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
今天周末,玲珑剔透在妇产科门诊坐诊,好在今天看诊的人不算很多,收到莫青成的微信,她的心都快飞走了。
终于最后一个门诊结束,她快速收拾桌子,连水杯都没回办公室放,直接放到了护士站就准备去给顾声买吃的。
玲珑剔透到急诊的时候顾声刚好挂好了水:“声声”帘子后面传来玲珑剔透的声音。
“再按一会”护士刚好在拔针,整个人都挡在顾声面前,顾声听见声音,伸着头看了一眼,看不到人,但她手里的大盘鸡香味实在诱人。
“绝美,小幸福好久不见”玲珑剔透朝他们摆摆手,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
护士走后,玲珑剔透忙凑过去:“声声,你想吃的大盘鸡”。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看”玲珑剔透说道。
“没有不舒服”顾声笑得甜甜的脸色比莫青成来的时候好多了。
“你先吃点东西吧,我看看检查单,等你吃完过去妇产科做个B超看看胚胎发育的情况”玲珑剔透说道。
“可是,今天是小饭团的周岁宴,b超一定要今天做吗?”顾声自己晕倒了还惦记着小饭团的周岁,轻声问玲珑剔透。
“改天做也行,但是要不是看到详细的检查结果,你家莫老师估计几天都睡不好了”玲珑剔透看着顾声晶莹剔透的眼睛,笑着说。
不愧是莫青成的堂姐,够了解他。
“对啊声声,没关系,豆姐说了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你就回家休息,或者晚点过去都行,以你身体为主”周政站在那边说道。
顾声抬眸对视上莫青成的眼眸,他唇角微微勾起,垂眸看着她,带着满眼的温柔:“豆豆他们那边不用担心,听医生的话”。
顾声“嗯”了一声,点点头。
“那我现在给你约一个b超,等你吃完过去就刚刚好”玲珑剔透说着拿出手机,给b超室的医生发消息。
医院窗外,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仿佛记录下了下午时光的静谧与美好。
妇产科b超室内,莫青成站在一边,玲珑剔透正在给顾声做检查,听着b超机上传来声音她好奇地扭过头去看。
“看到了吗?这个就是孕囊,还没有胎心胎芽”玲珑剔透指着上面一块阴影的地方,对莫青成说道。
莫青成“嗯”了一声,聚精会神的看着。
“声声,还记得你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吗?”玲珑剔透问。
这么一问,顾声还真有些懵,以前都很准时,最近半年可能因为压力有些大,每个月不是提前就是推后,她自己也记不清楚。
“大概17号左右”玲珑剔透话音落,莫青成就脱口而出,顾声的所有事情他记得比她还要清楚。
“那差不多4周多几天的样子”玲珑剔透快速算了一下周期。
“声声,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作息要规律,蔬菜水果多吃,叶酸有在吃吗?”玲珑剔透给顾声擦掉肚子上冰冰凉凉的润滑液问道。
“好,在吃”。
“那叶酸继续吃着,其他没什么问题,之后按时过来产检就行,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玲珑剔透嘱咐道。
“好”。
走出医院,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顾声第一次觉得夏天的太阳不那么刺眼,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她就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是喜悦也有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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