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多了个玩伴,有了个可以说体己话的人,在马队中的日子也就不那么无聊难过了。尤其,有了小英在,汪晓葵简直就像是多了个护身法宝,每次与唐翎将要开始拌嘴的时候,只要小英帮忙说上几句好话,唐翎也就不作声了。
易儒说得对,唐翎面对其他女子的时候,也就变得沉默起来,话能少则少,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恐女症”?汪晓葵暗暗偷笑。
时间过得很快,才与小英相处了一个晚上,转眼间,唐家堡也就到了。
唐家堡和汪晓葵、小英心中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它不是汪晓葵心中如城堡一样在大片空地上的威严而气派的建筑,也不是小英心中似皇宫一般只有皇亲贵族们才能享受到的奢华宅府。
走入唐家堡的领地,就像是走入了另一个仿若世外桃源的江南小镇。
石桥旁边的一块石碑,上面简单刻着用朱丹描色的唐家堡三个字,也就是进入唐家堡属地的界碑了。
因为幅员辽阔,唐家堡并未建在城中,而是位于苏州城郊,其他三面皆被山水环绕,这座石桥成为陆上进入唐家堡的必经之地。二山一水和一碑也就圈出了唐家堡的领地,圈出了这座城中之城。
唐家堡内的建筑大多数是朴素的,房子也大多有了陈旧的味道,四四方方的小院落如棋子般布散在小桥、流水和弯弯曲曲的小巷画成的不规则的小格子里,镂空的门窗,檐角微翘。阳光从斜上方投射下来,慢慢渗入每一道格子里,温暖和煦。
没有过多的喧嚣,时光也就跌落在这里,静然默躺。
在界碑的后面,有一个大树,看上去已有百年的历史,汪晓葵用两只手也环抱不过来的粗。易儒说,这是唐家堡的风水树,也是天地树,它参天耸立,撑起了天地,繁茂的枝叶为界碑遮风避雨,也是为唐家堡遮风避雨。
马队刚行到桥上时,有经过的路人看到,立刻迎上前来和大家打招呼,激动着说是要赶快去给管家报个信,差人来接。刚要走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复折回来,冲着易儒道:“易少爷呀,瞧我这记性,忘了恭喜你!你夫人前日生了,快回去看看吧!”
易儒初听这消息,完全无法作任何反应,待回过神来时,行动比思维要快,人已翻身上马,加了马鞭就往堡内奔去。
马跑出了数步后,这才在马上向道喜的那人道了谢,再和唐翎招呼。
“唐少,我先赶回去看人,你们随后来。”
唐翎听闻这喜讯,自然也是不甚欢喜,连连对他说好,等到他话音落时,易儒的身影已在空蒙的小巷中模糊了几分。
“哎呀,原来易儒要当爹爹了!小英,你说我是先去看孩子,还是先欣赏唐家堡的风景呢?”汪晓葵咬着下唇,陷入了左右为难。
小英笑她:“这两样事情都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到了一个这么美的新地方,当然首先是要到处逛逛看看,可是我又想去看那刚出生的孩子是啥模样。”汪晓葵脚下步子迈得快而大,很快就比其他人领先了一截儿。
唐翎虽比之前加快了步伐,但也并没有失去当家的稳着。他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其他人也就不敢超越。
唯独汪晓葵一个人在前面奔着跑着,跑出一截儿又倒回三步,湖蓝色的纱衣在她的身上有如跳跃着的精灵,风舞飘逸。
“晓葵姐姐真是活泼可爱,也不知她父母是谁,竟会把她生得如此的与众不同。”小英端坐在马上,看着这番景象,也不禁感叹,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正是汪晓葵之前换下的那身。
唐翎听在耳内,也不做声,直到小英又补问了句“是吧,唐少?”唐翎才恍悟,原来小英是在与自己说话,只得敷衍答了声“是啊”,心里想的却是,汪晓葵才不是活泼可爱,她不捣蛋生事给自己惹麻烦也就不错了。
才想着,就看见汪晓葵拐进了前面的小巷子里,只好大声喊她。
“走错了!你不知道路,还到处乱跑!”
巷子里传出汪晓葵兴奋的声音:“是糖葫芦,我好久没吃过糖葫芦了!有什么关系,这里是唐家堡,有谁不知道唐少爷的住处,我有一张嘴,会问路。”
待唐翎他们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看着汪晓葵举着几串糖葫芦出来,递给小英一根。
“你买的?”唐翎疑惑看她,不是父母双亡,逃婚出来,身上怎的还有钱买糖葫芦?
汪晓葵把糖葫芦在他眼前晃了三晃,就是不给他:“不要钱啊,那老婆婆说,我是唐少的新客人,送我的。”
唐翎无奈地看她一眼,这倒好,才刚来,这屁股还没落坐呢,就拿他名头蹭东西吃了。
汪晓葵却笑得贼兮兮,在他的身前面对着他倒退着边走边道:“老婆婆还说哦,没有关系,尽管吃,因为他们唐少小的时候啊,就是吃她的糖葫芦长大的,那会牙齿痛不给他吃,他还自己偷偷跑去拿呢。原来,唐少爷小时候还做过小贼,哈哈。”
小英一听,笑出声来,马队里也发出几声闷笑。
唐翎连忙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再说话,眼睛愤愤地瞪她。这丫头,是老天派下来和他作对的吧。
没想到这一捂,却叫汪晓葵把刚刚才咬下的整颗糖葫芦一下子吞了下去。唐翎眼察觉她神情不对,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把自己掀开,破口骂人了,现在却反而身子软软地跌进他怀中,没了气力,连忙松了手,让她弯起身子,给她拍背顺气。
“没事吧?没事吧?”
汪晓葵却只能弓着背猛咳,不能回答他的话。整个马队因而停止了前进。唐翎深知大家长途跋涉,现下回到家的迫切心情,于是让吴樽带着大家走在前头,自己则留下来照看。
“还好么?咳出来了没?”唐翎围着汪晓葵团团转圈,却不知道自己可以为她做什么。汪晓葵难受中想到电视里面拍过的急救过程,于是用手势指挥着唐翎绕到自己身后,双手环在她的胸下,用力向上顶,连续多下,才总算是把那颗糖葫芦给吐了出来。
喉间终于灌输了新鲜的空气,汪晓葵长长地呼吸,身子向后,软靠在唐翎的肩膀上。渡过了危机,紧张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唐翎这才发现自己正从身后抱着汪晓葵,而她也就顺势靠在了自己怀中,身体一瞬间僵如石块。
这软软的身子,暖暖的体温都是熟悉的感觉。那夜,在轿子里,也是这样近的距离,她吻了他。
现在,她又在他的怀里了。
白皙的肌肤,如羽扇般扑下的睫毛,圆翘的鼻头,还有那粉嫩如烟般双唇……一切都近在咫尺,唐翎无可抑制自己有了想要再吻她的冲动,仿佛着了魔一般。
甚至忘了,这是在大街之上。
忽的,脚尖传来一阵刺痛,驱散了那可怕的魔障。
汪晓葵脚跟蹂躏着他的脚尖,声音从唇间挤出来:“抱够了没?”
唐翎吃痛地推开她,抱着脚揉:“就知道,碰上你准没好事!”
汪晓葵气不过,自己差点被他害死,反倒被他这猪八戒倒打一耙:“谁碰上谁比较倒霉啊,我才刚进你唐家堡,就差点被你谋财害命!”
“谁谋财……”习惯性地反驳,却被她的话引发了另一番思绪,究竟他们谁才是谁的倒霉神呢?梦中臆想之事,并没有发生,反而是她一入唐家堡便差点丢了性命……一个梦,真的那么重要么?也许都是巧合,一切自有天定。
唐翎发现,自己的心结,瞬间被解开,而且如此经历,现在回看起来,还真是荒诞而有趣,不觉傻傻地自喉间发出抑制不住的笑意,由低沉慢慢转向高亢。
汪晓葵见他笑,也自觉好笑,他们之间的打闹更像是三岁小孩,于是也跟着他一起,笑弯了腰。
风,轻扶杨柳小巷,将这一男一女的笑声吹散开去。
巷内老婆婆边做着糖葫芦,边笑着喃喃:“年轻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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