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嘴角的笑渐渐淡去,她看向白英,柔声说道:“白英,我有些杂事要处理,你先去忙吧!今后若是遇到难事寻李掌柜便可。”
碧春将食盒递到白英手中,笑着说:“娘子,奴婢送您出去。”
唐婉已经有几年不曾见过春桃,如今再见心中不免有几分唏嘘。
“秋果,让白冬和紫夏带着少爷去后头休息。你陪着我见一见春桃。”
秋果抬起手帕,为赵不熄擦干了嘴巴,将他交了紫夏。待屋里只剩下她和唐婉主仆二人,秋果才开口:“夫人为何要见她?”
虽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可秋果实在不耻春桃的行为。她试着劝阻过,奈何春桃钻了牛角尖,根本听不进去。
秋果站到唐婉身后,轻声说道:“夫人,不管春桃说什么,您都不要往心里去,她不值得您生气。”
她们几个可是自小就跟在唐婉身边的,夏蝉没有变,她也没有变,偏偏春桃猪油蒙了心,上赶着给姑爷做妾。
像她这样为人正妻不好吗?白飞能干又顾家,她自己也能领份银子,日子不比乡绅富户过的差。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当家做主,不必看夫君公婆的脸色度日。
几年不见,春桃哪里还有从前那般娇嫩?她梳着妇人头,穿着粗布衣衫,鞋底还沾了些泥土,已经成了乡间最普通的农妇。
春桃低着头,跟在碧春身后走了进来,恭敬的行了大礼,这才敢抬头看唐婉。
“奴婢春桃,拜见夫人。”
唐婉平静的看着她,开口说道:“起来吧!”
春桃站起身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唐婉,眼眸中满是悔恨:“夫人,春桃厚着脸皮过来,是来向您认错的。是春桃不知好歹,辜负了夫人!”
自从被送到农庄上后,春桃过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每天睁开眼就有干不完的农活等着她。
她虽然是丫鬟,可也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哪里做过这等粗活?在唐婉身边时,别说下地了,便是院子都不曾扫过。
唐婉平静的看着春桃,并没有因为她低头认错就原谅了她。
她开口问道:“春桃,你可知道,为何我将你们一家赶到农庄做粗活?”
春桃抬头看着唐婉的眼睛,迟疑了片刻答道:“夫人,是奴婢做错了事。奴婢不该有非分之想。”
唐婉摇头叹息道:“时至今日,你都没有看明白我的苦心。若只是气你有了非分之想,在襄阳时我便将你发卖了。”
春桃一愣,原来夫人一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而她却还自诩聪慧,为瞒了夫人那么久而沾沾自喜。
“你我是自小的情分,明面上你是我的丫鬟,可私底下我待你可不薄。你和夏蝉、秋果三人,我是当做家人看待的。
若是你没有做出那档子事,便是你母亲作妖,我也会给你选个宽厚的夫家,让你做正头娘子,不必仰人鼻息。
可你太傻了,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府中那么多丫鬟,你并非是最貌美的,为何别人只将你推出来,鼓动你爬床做妾?”
春桃定定地看着唐婉,陷入了沉思中。
唐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我主仆一场,今日我见你一面,也算全了从前的情谊。这一回我就同你说个清楚明白。
所有人都知道夫君爱重我,早就放出话去不会纳妾。她们不敢触我的霉头,便想撺掇你出头。
你若是真的做成了,那背后观望之人自然就可以扑上来,分薄我的宠爱。若是我处置了你,那她们自然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春桃眼神微闪,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原来是这样,是她太天真的,被母亲和身边的人的恭维,夸的找不到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唐婉看到春桃那双粗糙的,如同枯柴般的手,沉默了片刻。
“春桃,你最让我失望的地方是,忘了同我的主仆情谊,也忘了这些年我对你的好。别人撩拨几句,就上赶着跳进陷阱里。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明知道你的背叛,无异于往我心上插刀,可你还是做了。”
春桃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
春桃一家背主在先,被赶到农庄上后并不好过,庄上的人都唾弃他们一家,不屑与他们为伍。
春桃母亲恨她不争气,没有笼络住赵士程,反而还牵连了家里。到农庄半年之后,见从春桃身上榨不出油水来,便将她嫁给了农庄里干粗活的下人。
原因无他,这下人肯给聘礼,也不求嫁妆。说好听了是嫁人,可春桃知道她这是被父母卖了。
她受尽嘲讽,辛苦做活,拿到的银两,还不如唐婉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多。所以她恨,她怨,她不甘心。
可唐婉的一番话打破了她的自以为是,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是个跳梁小丑,主子将她唱戏的台子撤了,她就从云端跌落到尘埃里,被淤泥淹没。
“夫人,春桃知错了,求您开开恩,让我跟您回去吧!哪怕是做个粗使婆子也成啊……”
“我身边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唐婉低头看着哭成泪人的春桃,平静的说:“春桃,你就在这里了此残生吧!”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唐婉已经不是闺阁里,那个不识人心险恶的小姑娘了。
“碧春,将她送出去,从今往后她再求见我,直接打出去便是。”
赶走春桃,唐婉心里并不好过。她坐在桌前久久未动。直到碧春回来,她才开口。
“碧春,你去同管事的说一声,以后就让春桃在庄子里干杂活,她是力气小就不必下地了。
另外你要告诉管事的,她是犯了错被罚出府的奴婢,只能干粗活。重要的活计万不能让她做。”
唐婉不想绝了春桃的后路,可也不会养虎为患。一个失去本心的人,如何能够管住心里的恶念呢?
秋果心疼的说道:“夫人,您这是何必呢?春桃有今日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您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唐婉失落的说:“她只在这一件事上对不住我,她已经到了惩罚。我拉她一把,今生也不必再见了。”
春桃是哭着离开的,哭自己目光短浅,为了虚无飘零的荣华富贵,就背叛了唐婉。
辞别碧春,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农田的方向走去。
看到站在田边等着她的母亲,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中的恨意汹涌。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没有动过这种心思的。
是母亲!是她那贪慕虚荣的母亲,是她逼着自己走上了这条路……
空旷的田野上,两个农妇厮打在一起,彼此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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