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声先到。
只是鸾儿的嗓音太过娇媚,很平常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在同人撒娇一样。
王氏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这个鸾儿妖里妖气的,实在不像是良家女子。
鸾儿抬脚迈过门槛,进门先哭:“呜呜~ 我刚刚听院里的下人说,少奶奶出事儿了,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少奶奶她人呢?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滑倒?是哪个天杀的,没有把院子打扫干净啊!太作孽了~”
“你给我滚~”王氏对上鸾儿,从来都是这样连喊带骂的:“用不着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鸾儿露出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怯怯的说:“老夫人何必动怒?我是一片好心啊!我不能生养,这您是知道的。
我们这一房,全都指望着少奶奶的肚子呢!我是日日都盼着,孩子能平安落地啊~”
当初鸾儿喝的那碗药,还是王氏命人准备的。药效有多好,她心中清楚。
鸾儿说的话王氏是信的,秦熺这一房要想继续得到秦桧的看重,就必须要有后代。鸾儿要想富贵绵长,自然会盼着安素心生下男嗣。
不过,她可不肯给鸾儿一个好脸儿。
王氏冷冷的说:“出去!这不是你一个卑贱的妾室,能进来的地方。”
秦埙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口出恶言,而是耐下心来,开口说:“姨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素心刚刚失去孩子,不宜见人,你还是先回去吧!”
秦埙想的很简单,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应付鸾儿,而是怎么跟定国公府交代!
好声好语的将鸾儿送走,秦埙这才垂头丧气的进了内室。
安素心痛哭了一场,此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神色哀伤,眼神涣散,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
秦埙难得对她心软一次,坐在床榻之上,主动握住安素心的手。
安素心的眼神慢慢聚焦,扭头看向秦埙。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太复杂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秦埙眼含热泪,低声说:“素心啊~ 你放心,这次你滑倒的事,我定然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个公道!”
秦埙看安素心没有什么反应,又试探着说了一句:“你看,定国公府那边是不是……”
“滚~”安素心冷冰冰的说:“我说你怎么跑过来安慰起我来了?闹了半天,是怕我娘家寻你麻烦啊?”
秦埙被拆穿了心思,脸色一红,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素心冷笑一声,说道:“呵呵呵~ 秦埙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如今孩子没了,你想的竟然只有怎么逃过定国公府的责难?你这个人可真是没有心啊!”
“不是这样的……”秦埙急忙解释:“我怎么会不心疼呢!那可是我的孩子啊~”
“秦埙,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定国公府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去交代吧!”
“素心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埙儿呢?”王氏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内室,不满的说:“他是男人,你得给他面子!”
安素心也是家中教养长大的,自从进了秦府之后她连连受挫,早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了。
如今痛失爱子,更是一点儿情分都不肯顾了。
“我呸~你有空在这里说教,不如还是想想如何同我祖父交代吧!今日这事儿,都是你惹出来的!
我好端端的在屋里养胎,你为了几个卑贱的妾室,将我喊过去臭骂一顿!出了你的院子我就滑倒了!
若说这不是你的安排,便是打死我,我都不信!这府里可是你当家,你的院子时刻都有人把手,若不是你授意……”
秦埙听到安素心的话,急忙捂住了她的嘴:“你快别说了!祖母比任何人都盼着我早日有儿子,她怎么会那样做?哎呀~”
秦埙急忙松开了手,痛呼着揉着手指。原是安素心偏着头,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秦埙,你真是不长脑子啊!你祖母是盼着你有孩子,可是她盼的不是我肚子里这两个!”
“我是什么身份,若是我诞下子嗣,她还如何拿捏我?怪不得向着那几个贱人呢,你怕是早就计划好了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王氏捂着胸口,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气死过去。
安素心反问:“血口喷人?若不是你做的,你告诉我,为何我进去的时候,院门口一丝异样都没有,出来的时候却滑倒了?
那地上可没有冰!便是有冰,也早就被仆从清理干净了,为何就这么巧?除了你,这府里谁 还有这样的手段?”
王氏捂着头,就要往后倒,却被身旁的嬷嬷扶住了。
秦埙见状大惊,赶忙起身将王氏搀扶到了椅子上,关切的说:“祖母~祖母~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嬷嬷在一旁弯着腰给王氏顺气,王氏觉得胸口闷,有气无力的说:“哎呀~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安素心根本不吃这套,又不是她的祖母,她管王氏死不死呢!要让她说,死了才好,省的给她添堵!
安素心嘲讽道:“冤不冤枉,你心中清楚。”
这句话,立刻就惹恼了秦埙!他虽然因为安素心流产的事,对王氏有些不满,但是他不相信这是祖母一手主导的。
再说,他还年轻,便是安素心不生了,也不耽误他再和别的女人生儿子。
那两个孩子,说到底还没有落地,要说秦埙和他们有父子之情,纯粹是胡扯。
安素心的语气冷冰又刻薄,秦埙立刻扭过头去,像一条捕捉猎物的毒蛇一样,狠狠的盯着她!
“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指责祖母?便是有人要害你,你没有长眼睛吗?你看不出来地上滑?
说来说去,还是你粗心!你若是小心一些,咱们的孩子能没了吗?”
安素心本就虚弱,秦埙这番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这次她再也撑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王氏眼睁睁的看着安素心翻着白眼,不省人事,吓的直推秦埙:“埙儿,你快去看看,素心晕过去了!”
秦埙觉得腿一软,好悬没有跟着晕过去,这次他可算是闯了大祸了!孩子出了意外,妻子还让他气晕了,他可如何同定国公府交代啊?
秦埙如何跟定国公府说得,唐婉不得而知。反正她得到信儿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一了。
正月初一,是新年的第一日,也是赵士程的生辰。
彼时唐婉正亲手为赵士程做长寿面,听到邹春的禀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里有讥讽也有几分痛快。
“你是说,最后是秦桧出面,亲自见了老定国公?然后这件事就平息了?”
邹春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那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笑嘻嘻的说:“是的!夫人。
夕霞姐姐说,她觉得那两个老贼定然是谈好了条件,看定国公离开秦府时那副嘴脸,他应该得了不少好处。”
唐婉心里一阵唏嘘,感叹道:“定国公有多疼安素心,满临安城的人都是知道的。没有想到,这份疼爱早就标好了价格。
如今他拿着孙女向秦家讨要好处,这吃相可是难看的紧啊!看来,他对安素心,也没有几分真心。”
“是说呢——”邹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附和道:“安素心身边的刘妈妈说,她家小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哦?吕青鸾的手已经伸得那么长了?连安氏身边的事儿,她都能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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