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圣煜估算着距离,最近的客栈不算近,他将姜洛怡拦腰抱起,嘴上念道:“得罪了,不过很快就能到。”姜洛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君圣煜的人品已经见了十之七八,不会有问题。
君圣煜到了客栈门口,将怀里的姜洛怡轻轻放下,余光打量着客栈,红色的灯笼摇摇欲坠,今夜可没有风。
他慌忙抓住姜洛怡的手,转身就要走,那一瞬,客栈木门炸开,碎了一地,门内的黑影踩在门框上,恣意潇洒,宛如恶魔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黑夜里狂得令人发寒。
黑影转头,目光锁定酒馆外二人。嘴角疯狂上扬,仿佛饥渴的狼碰见了迷路的羊,眼里尽是贪婪。他舔一口嘴角,顶了一下腮帮。
“既然来了,还有什么呢?这么晚了,有什么地儿比这里更安全?”说罢,他簌的一声闪到二人身后,又簌地一下窜回客栈门口。
像是逗耍猎物的恶趣味一般,就是不肯爽快地给一刀。
君圣煜微弯身,重心下沉,将姜洛怡死死护在身后,面对眼前人的威压丝毫不惧,却也警惕着。
君圣煜回道“只会背后耍刀子的人,可不配提建议。”谁知,上官扬脸上笑容依旧,不知有意无意,调侃君圣煜,道:“没办法,不给你两刀,我又怎么有机会赢过你?”
他似乎发现了异常,蹙眉打量着君圣煜,有些诧异,道:“没想到你这身体素质练得这么好,要知道,一般人可就倒下了,你居然还能站起来,真是令在下佩服。”
君圣煜啐了一口,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当真让人作呕,他道:“废话少说,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上官扬惋惜般摇摇头,嘴里啧了一声,握紧手中的长鞭,正了神色,面色凝重起来,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别怪我,奉命行事。”双目一睁,特制坚硬的长鞭随着手劲挥舞,甩向君圣煜二人,掀起一阵寒风。
君圣煜来不及开口,右手环住姜洛怡的腰,向后退一步躲开,长鞭带动的风像一把利刃,割破了他的皮肤,感觉到一阵刺痛,君圣煜抬手摸向脸颊,果然流了血。
君圣煜看向姜洛怡,确认她的安全,目光转向上官扬,再次出口套话,道:“你的目的既是我的命,又何必伤及无辜。”姜洛怡默不作声,面露犹豫之色,手死死护住药囊。
上官扬走近两步,环着胸,莫名其妙笑出了声,道:“在场就是她的罪,恕难从命。”君圣煜投出的眼神寒意流露,握紧弓箭的手慢慢收紧。
他要出手之际,姜洛怡猛然抓住君圣煜的手腕,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姜洛怡眸子里微妙又难辨的情绪,似乎是在挣扎之后的求救。
他以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询问道:“怎么了?”姜洛怡淡淡瞥了一眼胜券在握,优哉游哉的上官扬,有了异样之色,她抿抿唇,咽了一下口水,道:“要不,我来?”
君圣煜怔了一下道:“你来?”姜洛怡迟疑一会,才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重点头,沉声道:“我不想看见有人死在我眼前。”
君圣煜听后不再多问,轻轻点头,放下横在姜洛怡身前的手,而上官扬见他放下手,以为他打算抛弃姜洛怡,挖苦道:“我才夸你,这就犯了错,居然要抛弃她于不顾,唉……”
话音未落,他感觉脑袋昏沉,有千斤之重,忍不住双手抱头,沉下重心,看向君圣煜的目光阴鸷又危险,还不忘咬牙切齿质问道:“你跟我玩阴的?”
语落,便趴在地上浑身无力,只剩下意识清醒着,这下连质问都无法做到。
君圣煜怔怔地看着眼前倒下的一众人,他也不清楚姜洛怡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撂倒十几人,微张着嘴,问道:“这是你做的?”
姜洛怡默不作声,拉紧药囊就要离开,对着君圣煜催促道:“快走,毒效只有几个时辰。”君圣煜点头,身影迅速移动,带着姜洛怡离开了此地。
地上的上官扬一听是毒药,竟是松了口气,阖上眼就心大地睡了过去。他的手下却惊慌得一刻都不敢合眼,生怕是此生最后一眼。
……
路上,姜洛怡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君圣煜,欲言又止,心里极不舒坦。
“怎么了?”君圣煜率先忍受不住她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问出了口。姜洛怡支支吾吾道:“你为什么还不问我?”
君圣煜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原来是因为这个犹豫,他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道:“别担心,不该过问的我不问。”姜洛怡再次陷入沉默,无神的眼睛盯着飞速后移的景色出神。
找到客栈,已是半夜。两人一下午都没进食,饥肠辘辘,奈何时间太晚,客栈的厨师早已休息,只能吃些客栈的糕点充饥,姜洛怡才吃了几口就站起身,对着君圣煜道:“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
君圣煜看着她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先是抿抿唇不作声,几秒后,缓缓点头,道:“好好休息。”姜洛怡的背影落在君圣煜眼里,落寞又倔强,他瞳孔渐深。
……
休息足够,姜洛怡精神不少,不过肚子饿得咕咕叫,不是她不饿,那个糕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她失落地吐出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几串红珠子,她身体微微后仰,蹙起眉,抬眼瞧见君圣煜才松了口气,道:“这……是什么?”君圣煜微微一愣,却是回道:“糖葫芦……嗯……你没吃过?”
姜洛怡将手藏在背后,扭在一起,状似漫不经心道:“没吃过。”君圣煜捏着糖葫芦的手捻了捻,强硬递到姜洛怡面前,柔声劝道:“放心,这个好吃,又酸又甜。”
姜洛怡内心纠结,最终接过了糖葫芦,不过只是拿在手上,没有想要吃的趋势,目光也在有意无意避开糖葫芦。
君圣煜也不急,带着她去用早膳,期间问道:“你的事我不过问,有需要可以找我。”不等姜洛怡回话,君圣煜便与小二讨论起了菜式。
姜洛怡眼睛定定盯着他与小二侃侃而谈的背影,目光又落在小小的糖葫芦上,她轻轻咬了一口。
确实如他所说,又酸又甜。
此刻开始,她的这段救赎藏在了糖葫芦的酸甜里。
姜洛怡摇摇头,从久远的记忆中脱身出来,目光落在君圣煜与缪嫤谈话的身影上,变得柔和,充满敬意,她差点就忘了,君圣煜真真切切地救了她。
缪嫤内心感到有些奇怪,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因为北凓国的冰雪加了衣裳,而她身上这件大衣还是雪照渊认为她冷才给她加上的。
可她并不觉得冷。
与君圣煜简单聊了两句,就转头找到了雪照渊,两人走到一边,她问道:“照渊,你可冷?”雪照渊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答道:“这经久的寒风,就是我的内力抵挡了大部分寒冷,仍旧会有寒意,怎么了?”
缪嫤若有所思,浅浅一笑,道:“可我好像不冷。”雪照渊瞳孔一沉,眼里带着些慌乱。“或许是你身体素质好……”
缪嫤心里存疑,却是顺着雪照渊的话头说下去,道:“你说的有道理。”
雪照渊噤了声,打量着神府上下,墙体上发出的黑雾让他极度不适,他抬手随意指着一面青墙,对着缪嫤道:“这人有点意思,你打算怎么逗逗他?”
缪嫤撑着下巴沉思,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她走近墙体,手指从青墙划过,没有沾染上黑气,道:“神识完整不会受到影响……看来他们只针对虞缇雪,可是……”
缪嫤轻轻拍去手上沾染上的墙灰,眼神闪烁,道:“照渊,你说他们为何只针对虞缇雪?”雪照渊顺着思考过去,有了些眉目,却没有道出心中所想,反问道:“你觉得如何?”
缪嫤再次蹙眉,落在雪照渊身上的目光带着有意无意地探究,她知道他懂,不过,总觉得他藏着掖着什么。
缪嫤见天色不早,不再拖沓,开始动身布置,雪照渊见她忙来忙去,忍不住问道:“阿柳,需要我做什么?”缪嫤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跳上青墙,内力顺着衣袖留在墙顶。
她悠闲地在各面墙上,哼着歌,跳着舞,见到院子里的下人,还会笑着打招呼,下人们以为她有特殊癖好,只是尴尬地问好。
缪嫤佯装毫无察觉,嘴里一直叨着:“夜色降临,此时不舞何时舞?”黑夜隐藏下,睿智的目光在众人之间快速来回扫动。许多人似乎是害怕她精神不正常,连连退后。
缪嫤哈哈一笑,在青墙上跑动,无月的夜晚,衣袂飘飘,暗处危机骚动。
雪照渊笔直站在树上,全身融于夜色,双手环胸,眉毛拧在一起。在缪嫤背影即将消失的一刻,迅速追了上去。心脏暴跳如雷,他只是害怕背后的人是他们……
缪嫤察觉到雪照渊内心焦灼,不过已经来不及细问,时机到了,她驻足不前,警惕一番周围,便催动内力飞速朝着虞缇雪房间去。快到肉眼捕捉不到。
雪照渊则在周围暗处迅速移动,顺着缪嫤的方向跑去。担忧之心就是夜色也无法掩盖。
缪嫤赶到时,会心一笑,正好。
“出来让我瞧瞧,是谁气急败坏了?”房顶上的身影一怔,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回头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他缓缓舒出一口气,盘腿坐下就要催动内力。
兴许是急坏了,紧张得直颤抖。
缪嫤释放内力,突然现身,弯着腰,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黑影压面而来,季音尘一睁眼,四目相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拍着胸膛喘气。
还好早有准备,不然就被吓死了。
缪嫤坐在房顶,狂风袭来,飘起的衣带遮住了面容,只能瞧见嘴角得逞的笑容。季音尘微微一怔,很快调整过来,双唇紧抿,心紧紧揪在一起,这个看似海棠一般梦幻的女子威压极强。
他转身就要逃走,黑夜中走出一道身影,在看清季音尘的面容时,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道:“这么急着走吗?可我还未曾与你打过招呼,不如留下来喝一杯?”
季音尘默不作声,眼眶里的珠子疯狂转动,早已汗流浃背,他的手指暗暗一动,缪嫤弹出一颗飞速的石子打中他的手背,他暗呼一声,若是细看,手背通红。
季音尘调整状态,好言说道:“我与二位无冤无仇,何不作没看见?”
缪嫤闪现到雪照渊身前,季音尘这才看清她的真容,柔和的脸上寒意流露,像根冰冷的尖刺插入季音尘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让季音尘的心冷得发痛。
这是硬茬。
他不再拖沓,转身就要逃离,谁知,缪嫤仅一秒就到了他的面前,季音尘瞳孔一震,她越靠越近,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将近窒息。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朗朗笑声,三人齐刷刷看去,看清来人身姿,雪照渊身体有些僵硬,心中警铃大震,呼吸缓又深,眸光幽深隐隐作亮。
季音尘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躲在他身后,隐隐发抖,夜银幽带着黑色斗笠,嫌弃之色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缪嫤看不清面容,眉毛拧在一起。
夜银幽身上,既不是妖力,也不是常人的内力,却有着排斥妖力,内力之效。他究竟是谁?
夜银幽腾空,环着双臂,手指敲打着手肘,斗笠下笑容阴鸷狂傲。
他猜对了,是她。
夜银幽挑了挑眉,轻声道:“好久不见,今晚可否卖我个面子,放过这个人?”他姿态随意,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在说笑。
时机未到,尽管雪照渊心中怒意蔓延入脑,他只能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情绪,双拳不断不断握紧,渗出朵朵鲜花,嘴里腥味扩散。
缪嫤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夜银幽身上,忽略了雪照渊的一切异常,她满脸不悦地道:“你是什么人?”
夜银幽嗤笑一声,右手向下一压,背后狂风骤起,衣衫纷飞,仿佛天生就是夜的主人,他语气轻扬,道:“抱歉,放不放人可不是你说了算,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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