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队正收到了前面指挥使的军令,命令他们队调转,回头迎击来袭的吴越军。
陶信终于看到队正打出了调头的旗语——战场上这时候是绝不能用喊话来下令,因为杂音太多,很容易就混乱了。
陶信跟着队伍连忙转身,这时,突然闹哄哄的一阵嘈杂声响,几十名乱兵就冲了过来,把队伍撞得乱七八糟。
紧接着,一群浑身是血的吴越军突然就冲到了眼前。队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面门就挨了一记狼牙棒,扑通一下就倒地抽搐了起来。
原本队副是在队伍末尾,全队调转,队副猛然便成了第一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战死了。
吴越军噼里啪啦地砍倒了一个个试图反抗的袍泽,陶信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妈呀一声怪叫,转头就往后面跑去。
李弘冀在望楼上看得真切,后军被突袭,整个军阵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他的士卒像牲畜一样,任人宰割,竟是没有反抗之力。
柴克宏此时已赶回来,杜昭达部跃出了营垒,给南唐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但同时,与林仁肇部就出现了不小的缝隙,柴克宏当机立断,带着骑兵杀了进去。
柴克宏率军直冲杜昭达右翼,如同一支利剑,刺穿了右翼的阵型。
吴越军慌慌张张重新列阵,柴克宏冷笑一声,带着骑兵跑远,兜了一圈,又寻了一处空档。缓缓开始提速,准备再一次杀入。
他有信心,再来个几次,没见识过骑兵大队的吴越军就会崩溃,到时候驱赶溃兵冲击杜昭达的左翼,吴越军必败无疑。
三千的骑兵,三千匹马,一齐跑起来,遮天蔽日,声如惊雷,素质差的士卒不用接战就吓软了,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柴克宏长枪一指,正要杀入吴越军阵中,东面却也是马蹄声隆隆,竟是吴越军的骑兵杀来了。
柴克宏大叫一声:“来得好。”带着骑兵兜往远方,他要把吴越骑兵给诱出来,待在步卒的方阵之间他就很不好下手。
吴越骑兵的指挥使是彭茂,吴越国已经几十年没打过骑兵对冲的仗了,彭茂果然不知是计,追了上去。
彭茂只有五百骑,但凭一腔悍勇,朝着柴克宏奋勇冲去。
“哐哐哐,”两军相交,不知道多少士卒被骑枪刺落下马。
彭茂暗道一声不好,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连忙带着骑兵绕道己方大阵后面,靠结阵的步卒来掩护自己。
柴克宏也不愿意去冲击严阵以待的步军方阵,那样除了碰得满头包没有任何用处。
彭茂改变了战术,他只阻止柴克宏冲击己方,绝不追击,驱赶走就行。饶是如此,彭茂的骑兵仍然一骑一骑地被消灭,摔落下马,彭茂的心都在滴血。
有彭茂的牵制,南唐骑兵变得束手束脚,柴克宏只好将骑兵分为两部,一部应付彭茂,寻找机会与彭茂骑兵对冲。另一部由他亲自率领,冲击杜昭达右翼。
这时杜昭达的右翼好不容易又组织起了阵型,强弓硬弩、严阵以待。
柴克宏也不傻,只在吴越军步卒的外围兜兜转转,见有便宜可占就上前抛洒一通箭雨。不过与北方骑兵骑射不同的,南唐国的骑兵只能下马放箭,射完一波就上马走人。
柴克宏来回放了几波箭雨后,见吴越军士卒阵型松动,立马抄起长枪,骑兵开始缓缓提速,隆隆的马蹄声如排山倒海地一般袭来。
“轰隆隆,”骑兵直接穿透了吴越步卒的军阵。
彭茂瞪红了眼,不顾一切地率着剩余的三百多骑扑了过来。吴越军同样也没有骑射的本事,但是彭茂会。
只见他双腿夹着马腹,双手挽弓搭箭,“唰唰唰”连射三箭,连续将南唐骑兵三人射落下马。
身后响起一片叫好声,吴越骑兵士气稍振。
彭茂大喊道:“随我杀敌!”也不管他的部下听不听得见,彭茂扔掉手中的弓箭,挺枪斜着撞入南唐骑兵中。
柴克宏也不甘示弱,兜了一圈后又迎头而上,两支骑兵在荒野上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长枪在空中挥舞,战马在战场上奔腾,士兵们的呐喊声和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
几轮对冲下来,彭茂身边只剩下不足二百骑。
亲兵哭着劝道:“使君,再打下去,真的就全没了。”
彭茂断然拒绝:“杜帅明言,务必使我拖住南唐骑兵,左翼就要击溃敌军了。”彭茂抚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喃喃道,“再随我冲一波。”
随即拨马前行。
柴克宏同样也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目光与彭茂在一瞬间交汇,精光一闪,两人已是对冲到各自面前。彭茂大喝一声,先一步将长枪刺出,柴克宏身体向另一侧一矮,躲过了这致命一击,随即反手刺出,一枪将彭茂刺落马下。
南唐骑兵发出震天的欢呼,绞杀剩余的吴越骑兵。
柴克宏大叫一声,抽出马刀,朝着杜昭达的右翼疾驰而去。
吴越步卒见骑兵大败,已是胆寒。
柴克宏舍生忘死的撞进了吴越步卒的大阵中,他的马撞断了马腿,柴克宏一个骨碌滚到地上,头晕眼花,恍惚间见一杆枪朝他直刺而来,正要闭上眼等死时,后面的部下已经一骑骑的撞了进来,马身刚巧撞在那枪头上,长枪刺入马腹,但几百斤的战马加上疾驰的加速度,将面前那人直接撞飞。
“轰轰轰,”战马撞入阵中的声音不断,瞬间又将右翼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时柴克宏的步卒终于赶到,杀了进来。
右翼崩溃了。
吴越军士卒纷纷扔掉刀枪,往后面跑。
杜昭达部的中军与左翼原本几乎已将李弘冀的右翼打崩,突然见右翼瞬间空了一大片,便也开始往后撤。李弘冀部士卒大喜,纷纷开始追击。
钱弘佐此时正在金坛城的南面,他只有三千人,原本这是要作为最后的预备队出其不意的杀出,完成最后一击的。
现在他看着杜昭达的士卒乱糟糟的拥着杜昭达往南面跑去了,后面乱哄哄的追着南唐的马步军——由于吴越军突然的溃散,南唐军追得也乱了,以至于把骑兵都给挤乱了。
钱弘佐跃上战马,大声道:“此等危急时刻,不成功,则成仁!随我杀!”
士卒大声喊着:“万岁!”从金坛城南杀出,列好着阵型,开始阻击南唐的追兵。
南唐的追兵本就已经乱了阵型,突然撞上了钱弘佐的严整阵型,被杀成血流成河。乱兵虽然一时悍勇,但遇上严整的大阵,靠个人的勇武根本是冲不动了。
此时,很久没用过的猛火油桶又派上了用场。经过福建大战时,吴越军发现猛火油桶很难防住强攻硬弩,被射穿的油桶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现在南唐军都乱了, 也没有成建制的弓弩手,猛火油桶一喷就是一大片,愣生生烧出了一片的“无人区”。
杜昭达被乱兵拥着跑到了原先阵地南面的湟里河边,这时他听到前面士卒排山倒海的“万岁”声,这才想起钱弘佐还在金坛城南呢!
吴越的乱兵被湟里河拦住了去路,杜昭达拔出了佩剑,斩杀了几个逃兵,大声道:“前面就是大河,没有退路了,大王就在金坛城南。逃跑是死,不如随我杀回去。”
吴越军的乱兵见状,只得回头再战。
李弘冀本来笑歪了嘴,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突然形势逆转,吴越军又反杀了回来。
而且更糟糕的是,追击的南唐军被突然冲出的钱弘佐给堵住了,金坛城南面与湟里河之间挤了上万乱糟糟的士兵,前面是杀回来的杜昭达,后面是堵路的吴越钱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没有阵型的南唐士卒如同羔羊一般被屠杀。
形势逆转,吴越军趁机大举反攻,直冲李弘冀而去。
柴克宏带着骑兵在乱兵中挤来挤去,这时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人了, 撞开了一条路,直奔李弘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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