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宁次要说出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除去蛇以外的所有人,都难以遏制的屏住呼吸。
这是对于日向宁次自己来说,非常不得了的事情--连黑衣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紧张感。
没什么好紧张的。
我是局外人,只是看着这一切,完成自己的任务罢了。
日向宁次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按道理说,是应该这样的。
但在袖口中默默握紧的拳头,又代表着什么呢?
他像是初生的婴儿,对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个世界懵懂而好奇。
只是,这种情况仅限此刻。
“日足族长杀死您的那天,我也在那里。”
日向宁次的声音除去哽咽再也听不出多余的情感。
就好像,哽咽也只是身体过去回忆的反应,而主人的灵魂分割开来。
这就像是个故事。
这里有讲故事的人,也有听故事的人。
“您那天被蒙住了眼睛带到宗家后院。”
“日足族长毫不犹豫的结束了您的生命。”
只用了一击。
最简单的柔拳。
甚至连父亲的身体都没有碰到,就这样结束了男人的一生。
这就是日向日差想要保护的哥哥。
这就是之后拿着卷轴对自己正义凛然的日向日足。
“宁次...你在说什么?”
日差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这份颤抖顺着男人的手掌传达到宁次身体上。
他在作为替死鬼之前,处理好了一切。
日足那家伙信誓旦旦的答应了自己--不会让他白死的。
至少他的儿子,宁次,可以快乐自由的在日向家活下去。
“那一天,是日足族长带我去的。”
“边上站着长老和三代目火影大人。”
宁次没有在撒谎。
作为父亲日差理所应当的明白。
宁次没有理由对自己撒谎,也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那么撒下弥天大谎的人只有一个。
是他唯一的哥哥,日向日足。
日差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是如何请求他的。
“求你了,日差。”
父亲早就老的不成样子。
带着岁月痕迹的皱纹爬满了整张脸。
昏黄的灯光下,老人浑浊的眼球看起来摇摇欲坠。
“日向家现在不能失去族长。”
“不能失去日足!”
记忆中总是冷淡的父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低下了头。
在日差的记忆中,父亲总是疏远的。
“分家和宗家是不一样的。”
“接受分家的命运吧,日差。”
“日足会成为下一任族长。”
而不是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请求自己。
“我也拜托你...日差。”
“雏田她和宁次不一样...她实在是太弱小了,不能没有爸爸。”
哥哥做出了和父亲相同的动作。
他弯下腰,双手放在身前,额头轻点手背。
按照礼仪来说,这是再周全不过的了。
雏田需要爸爸,他四岁的儿子就不需要爸爸了吗?
说到底,宗家需要分家人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但现在,日差知道原因了。
“那个卷轴,日足给你看了,是吗?”
他看见自己儿子咬着嘴唇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他这个哥哥,从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一个坏毛病。
太喜欢过早下定结论。
又太喜欢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善良温和的样子。
“那一天,您死后,日足族长是这样说的。”
“这就是违抗宗家的下场。”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
杀死了孩子的父亲,还要用父亲的死亡来威胁其孩子。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是世仇--怎么也想不到是亲兄弟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为什么要威胁?
日差想不明白。
四岁的孩子对于宗家来说完全没有威胁。
还是分家的孩子--早就被刻上笼中鸟的宁次,对于宗家来说比大街上的流浪狗还好控制。
宁次没有骗人的理由。
而接下来他要和自己说的,恐怕才是孩子真正想说的。
“父亲...”
宁次似乎在这里找回了身体,找回了勇气,但又好像只是在完成先前预演中的动作。
如果,如果能再一次见到父亲,就这样做吧。
诸如此类无聊的语言。
“我做到了。”
“日向家,再不会有笼中鸟了。”
就算自己没有亲眼看见,也大概能够设想到之后的发展。
雏田大小姐会成为火影--漩涡鸣人未来的妻子。
而笼中鸟的荒诞,也将在婚礼开始之时落下帷幕。
日向家再也找不到能给分家人打下咒印的原因了--那是火影夫人。
那其它的分家人呢?
按照漩涡鸣人和日向日足的行事风格,多半能幸免于难吧。
有时候天真也不完全是坏事。
只是太容易被人利用了些罢。
但说到底,究竟是谁被谁利用了,又是谁天真了些,倒也无从而知了。
活着的人不一定是赢家,但死了的人一定是败者。
他做了和父亲一样错误的决定。
“这样啊...是这样啊...”
从最开始,日差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寒暄?教诲?
都显得不合时宜。
宁次见到自己,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吗?
日差在等,但注定无果。
少年看起来还略显稚嫩--至少和自己相比,只是新新少年。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
“日向都不会有笼中鸟了。”
日差能清晰的听见少年吞咽唾沫的声音,他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所以你可以安心的走了,父亲。”
“不用再留有遗憾,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最后这句话,倒像是宁次对自己说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黑衣人摆了摆手,边上的蛇依旧沉默。
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误会。
罢了,既然主人没有开口,误会留着便是留着了。
日差默默听着,带着祈求的眼光看向儿子。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宁次?”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是否有过迷茫...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日差等来的只有宁次不带感情的摇头。
“您不记得了。”
曾经是见过的,只是一面。
见到了名为日向日差的亡魂--却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亡魂。
或许人死过一次之后,真的会变得有些不一样吧。
“我没有什么想对父亲说的了。”
宁次转头看向黑衣人,而日差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只是和儿子的相比,更像是年久失修的水车,每一次转动都带着难以抗拒的阻力。
“我也...我也是。”
日差看见黑衣人在点头,边上的蛇是说不出来的惬意。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得就是现在眼下这种情况吧。
黑衣人朝着日差的方向再次勾手。手指微微弯曲,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向前,在接触日差的瞬间变成蓝色。
蓝色的液体旋转收缩又再次膨胀,将整个中年男人吸入其中。
“你呢?”
蛇似乎真的在笑。
“你还要继续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宁次的视线缓缓扫过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做出了命运指向的决定。
“当然。”
“他们,你们会处理好的吧。”
带土,卡卡西,还有更多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被拖入梦境之中的人。
“当然,这点请你放心。”
“不过,他们还有他们要做的事情。”
蓝光出现在宁次身体周围,少年黑白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
蛇从黑衣人的身上迅速移动中, 准确无误的降落在宁次身上。
“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蛇对着卡卡西和带土的方向,微微点头。
蛇不会伤害他们。
莫名的,宁次有这样的感觉。
一切都太合乎心意了--比起梦境,现在的所有才更像梦境些。
只是少年早已分身乏力,再无多余的心思去干涉他人已经做出的决定。
胸前传来的疼痛熟悉而真实,一旦合上的眼皮便像是被胶水黏着,难以再次张开。
...
“喂喂,你还真是金牌护工。”
“你的计划呢?你的完美世界呢?”
“难道全部都是放在我身上吗?!”
带土的声音相比成年后的沙哑低沉,青少年时期更为清脆稚嫩。
“我说老头子...你的护工技术能不能也传授给我一点?”
野原琳:好家伙搞半天在这里等着呢。
果不其然,少年健壮的身体被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巴掌拍飞,连翻三个跟头才成功撞到石壁上。
“嗝...哈哈哈哈!”
这是来自纲手的笑声。
外界传言的主流大都是这次纲手大人不知道去哪里云游历练了。
无论是赌场还是酒馆,无论是小卖部还是书店。
就连自来也都找不出纲手的踪迹。
“说不定那个纲手大人...已经被仇家杀死了也说不定...”
诸如此类的传言层出不穷。
“喂,斑...”
带着酒气的声音传到斑的耳蜗内。
“偶尔也让我出去露个面嘛...现在是死是活都不好说了...”
按照斑的作风,怎么样也得露个杀气,再软硬兼施的逼自己留下来。
可是,一秒,两秒,三秒...
宇智波斑没有回应。
“喂...斑?”
回应纲手的是,盘子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以及明显不属于宇智波斑咳嗽声。
“他醒了...”
斑的声音里,是纲手从未见过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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