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宋恒的手紧抓着薛少钦的胳膊上,面上浮出惊恐,“会不会是蔺相派来抓我们的!”
薛少钦的手攥成拳,指甲深陷进掌肉里,鲜血渗出,可他毫无察觉,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
“主子,要不您先走吧。”
宋恒握紧匕首,浑身颤抖着但仍然强撑着保持镇定,“若是他们寻来了,阿恒拼死也为你挡住官兵!”
“不行!”
薛少钦猛地抬起头,眼眸猩红,咬牙切齿,“这种时候别说傻话,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近乎哽咽了,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就连额角都布满了汗珠。
忽然,余光扫到地上角落里,两具衣衫褴褛、看似农妇的女尸。
面上还戴着面纱,看着像是路上染了瘟疫而亡,他立刻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缩,顾不上脚下还疼着,没有半分犹豫地跑过去,招呼宋恒把尸体抬到隐蔽处。
那头,官兵还在一个一个地对着画像上的人盘查,并没有来得及注意这边。
“阿恒,把衣服扒下来换上。”薛少钦语出惊人。
宋恒愣住,旋即明白了什么:“你想让我们装作农妇?”
薛少钦点头:“现在只能这样做了。”
“主子,阿恒没关系,可您怎么能扮成……”宋恒急得直跺脚,“更何况,这两具女尸戴着面巾,多半是死于瘟疫,换上她们的衣裳,若是被感染了怎么办?”
薛少钦打断他的话:“来不及了,快换!”
宋恒咽了咽口水,脚步踌躇地走向女尸,他知道薛少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只能硬着头皮将外衫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其中一具。
薛少钦将里衣撕破,一块儿给宋恒遮住面容系在耳后,一块儿则是给自己系上。
又简单地做了个未婚女子的发式。
这才拉着宋恒,缓缓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去。
“站住!”
官兵喝止,“干什么的!”
宋恒心脏狂跳,却尽量表现得平静如常,只捏着嗓音低声道:“官差大姐,民女和姐姐不慎沾染了瘟疫,进不了京城,正打算回去。”
“哦?”
领头的官兵打量着她,见她神态娇弱,露出的那部分面容苍白如纸,便信了几分,但她仍谨慎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宋恒心中一惊,牵着薛少钦的手便紧了几分。
“民女江氏。家住天水镇。”
薛少钦抢答道,目光闪烁,仿佛在极力掩饰什么。
“嗯。”官兵挥了挥手,示意同伴放行,“快滚吧!”
“慢着!”
另一个小喽啰突然喊住宋恒,“这两人好像还没对画像吧?要不要摘了面巾瞧瞧?说不好,正是伪装成这样,想蒙混过关呢?“
那官兵本想放行,一听这话,挑了挑眉毛,便想伸出手来。
宋恒心里咯噔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
此举,反倒让那人更为疑惑,“你怕什么?”
“没、没什么......”宋恒结巴,心慌之下连忙转移视线,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
就在那只手又要再次伸来时,薛少钦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宋恒怀中,与此同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额角青筋暴起。
”姐姐?“宋恒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冲旁边那些官兵求饶,“官大姐,民女家姐实在是病得严重,还请找个地儿让她歇息片刻......民女感激不尽!”
”官大姐,求......咳咳!求您好心给点水喝,发发慈悲让民女歇上一会儿。“薛少钦拽着官差的衣摆,咳得眼泪鼻涕横流,十足楚楚可怜的模样。
“哎呀,真烦人,赶紧滚!”
那人嫌弃地推开薛少钦,捂着口鼻转身往旁边走去。
薛少钦与宋恒对视一眼,默契地松了口气,随即,二人丝毫不敢松懈,佯装病患互相搀扶着离去。
出了官道,薛少钦靠着树,微微喘气。
宋恒抹掉额上细密的汗水,笑笑道:“主子,咱们这就算躲过去了?”
”赶紧找个地儿,把衣服换回来吧。“倒底是尊贵的人,方才情急之下尚且能忍着,如今冷静下来,薛少钦顿时觉得浑身难受,这衣裳一股子酸臭味,恶心作呕,恨不能马上扔掉才好。
宋恒应了一声,朝前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回头望向树荫深处。
“你怎么啦?”薛少钦问道。
宋恒抿唇,沉吟着没有吭声。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宋恒蹙着眉头,“方才有一瞬间我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可是等我回头,周围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奇怪。”
“或许是你太敏感了。”薛少钦安慰他。
“也许吧。”宋恒叹了口气,“希望真的只是我的错觉。”
说完,二人换下衣,继续往前。
快入夜了,两人实在疲乏,再也无法支撑着继续往前走,左右官兵们现下是不会过来了,于是他们便寻了个地儿,架起火堆,打算歇上一晚。
林间微凉,薛少钦看着山野星空,不禁想到了那日与江妱在深山里也是这般景象,那时候他们正在逃命,根本无暇欣赏美景,如今回首,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想着,他扭头去看宋恒,却发现他居然倚着一棵粗壮的老榆木睡了过去。
“宋恒?”他轻唤一声,对方依旧没有动静,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薛少钦皱眉,担忧地看着他。
虽然宋恒只是个侍从,但他毕竟是个文弱的男子,又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精力消耗巨大,刚刚又遭遇那般惊险刺激的事,肯定累坏了。
思及此,薛少钦为他拉了拉披风,将他裹得严实些。
宋恒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是晓雾蒙蒙,远处有虫鸣鸟语传来,四周一派宁谧。
他坐起身,身上的披风滑落下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薛少钦靠着石壁闭目养神,双眸阖起,脸色惨白,薄唇紧抿,看起来很是憔悴。
见状,宋恒不由得生出愧疚来。
他一个下人,竟是比主子还先睡去,脱下披风覆在薛少钦身上,一抬眼,这才发现薛少钦脖颈间,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这症状,宋恒一路走来,在感染瘟疫的百姓身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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