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栖被潮来推到了院子中,她凝着远方,大雪压枝低,黑压压的纤素低过了初霞,“潮来。”
“念安姑娘有何吩咐。”潮来是不喜言语的,别人问一句才答一句,一板一眼的。
江晏栖半垂着眼,片片莹白裹挟着她纤长的睫毛,她眸色淡沲,却又藏着几分似顾听桉一般的深邃,远望去甚似靃靡,“你可有权利在‘浮生若梦’推出新的游戏?”
“可以。”潮来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主子的命令,他会用他最大的能力来评估——可以或者不可以。
……
幕安风雪最是袭人,夜半阑珊更是尽覆寒酥。
女子绝艳的瑰色,如火似荼,猎猎红衣穿透风雪,燃烧风雪。
这是江晏栖第一次穿这张扬的颜色,火红的鹤氅,雪白的斗笠,只能隐隐露出她那张清疏而冷漠的面庞。
淡漠与绝艳张扬着悲喜。
潮来安静的推着女子的轮椅伫立在“浮生若梦”的顶层,
楼高如入云,眨眼可触星。他听到女子清沉冷冽却又暗藏讥色的嗓音,“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
浮生若梦楼下,已至夜半,此刻竟还络绎不绝的来人。
“哈哈……听说这‘浮生若梦’是又出了新花样呢!左兄可是迫不及待去了?”
“那些个漂亮婊子都等着在下呢,在下怎能不去呢?”左衍一展长袍,畅快笑道:“看来大家都很期待这夜里的花样呢!”
“左右都是些低贱之人,能供我们取乐也是她们这一生荣幸了,哈哈哈……”
“是极,是极!就是不知那日那个青袍女人死了没?要没有,我还真想玩玩!”
“我可是瞧着主上亲自把她抱走了,你少打这主意!那些下贱女子有的是供你玩的。”
“快些吧,春宵一夜值千金啊!哈哈……”
谢允卿坐在高楼上,垂眸看着底下哄笑的男人,眼中划过嘲讽和恶寒,如此之人仅是活着都是对他人的罪孽。
也幸在有先生。
只是遗憾——他如今觉得,好似他爬到何种位置,都只能仰望那个素来疏离平静的女子。
他的先生,他只能仰望。
……
一群红衣女子立于浮生若梦顶层的小屋中,皆是雪面芙蓉,白皙的肌肤全然暴露在雪夜中,却无一人打半个寒颤。
她们如星似月的双眸中深藏着冷冽决绝的萧杀。
子秋直直伫立着,愣愣的看着风雪中的江晏栖。不知是寒风太凛冽,还是冰雪太袭人,她眸中悄无声息的便带上了点点湿润。
她的公子还是死了,死在了上京最冷的刑狱中。就在宋郊打算将大齐武安候暗自前往东隐的消息传去北暮时,宋云深竟暗自请人指证了宋家。
那时宋郊已在举家迁往北暮的途中了,宋云深知道他们去了北暮便已无虞了。他只自己独自留在了宋宅,仅一人为此赎罪。
子秋到现在仍记得那时公子铮铮的面庞,在官兵前来的前半个时辰,他笑着道:“子秋,我做不了叛国者。“
子秋闻言,只觉心头一颤,“公子随夫人他们离开吧。有家才有国,或许……北暮才是公子真正的国呢?大齐……大齐只不过是养育公子的地方……”
宋云深只轻轻摇头,眸色比磐石坚定,看向子秋的容色又是那样温和柔情,秋风送水,可至绵绵,“子秋若问我为何要将大齐当作我的国……只因——君上是我所忠之君,仁义是我所学之道,大齐十六州是我深爱之地。任哪一样,我都割舍不得。”
他看着面前女子苍白而撼然的面庞,攥紧了袖下五指,音色决然,“人人都有要走的路,我宋文深的路,没有苟且偷生这一条。”
子秋想到那时公子悄悄红了的眼眶以及总温和的笑意,她多想开口,“如果我是北暮派来的奸细呢?公子依旧爱我吗?”
可惜,他的公子给所有人都安排了活路,就连她也被侍卫强行带离了这危险之地,唯独他自己留在了死路上。
他单薄的身子宛如青松,静然立于宋府门前,撑起这望族的巍峨,看着子秋越来越远的身影,他低声呢喃,“子秋,以后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吧。不为家国,不为我,为自己。”
他早知道了他的姑娘也是北暮人,就在他知道他的父亲是叛国者那天。
就在他心痛不能自已之时,他便选好了自己的结局。
他仍爱他的家人,爱他的姑娘——子秋。
后来,子秋知道宋云深忠的君没有错,在第三天,顾听桉便下令功过相抵,放了宋云深。
宋云深在听到这个旨意时,眼中笑出了泪花,恭敬的跪地叩谢,“愿吾君,早日高坐共主之位!”
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后还是自尽了——磨?不磷,涅?不缁。人欲敬傲骨铮铮,君只愿臣心昭昭!
一介书生,此般傲骨!
子秋最后还是回到了北暮,可在她被长公主抛下,反成了幕安鄙贱之人时,她只悔恨自己没有留在公子身边同甘共苦——她的公子没有选错君主,是北暮不值得。
宋郊是被暗杀了。子秋不知道是北暮之人,还是大齐之人,亦或西离之人暗杀了他。可他就是死了,死相奇惨。
宋无霜失踪,只留了温瑜一人,被幕安同北幕遗族关在了暮所,凄凄度世。
随着一滴滴泪珠沾湿她的面颊,她终于回神,对着其他女子道:“便是……念安小姐所计划的并不成功,我们也是带着尊严,留着清白离开人世的——而非鄙贱之人!”
她的公子那般清白,她怎么也不能玷污了他。
“他们那样的畜牲都不曾死,我们又怎会运气这般差呢?”
“老天不曾善待好人,可我仍想再做一次好人。姐妹们,若不成功,咱们下辈子再做恶人吧。”
江晏栖听到小屋中传来的声音,唇畔带起淡淡的笑意,似枯木生花,她低喃道:“这般好的姑娘们,我怎舍得她们最后因我而葬送。”
语罢,她忽问潮来,“你觉得楼下那些人该死吗?”
潮来回道:“小姐觉得该死,便是该死。”
江晏栖笑了,对着屋子里的姑娘们道:“可以准备了,他们要上来了。”
……
这一上顶楼,竟是上了几十人。
那些男人皆披着精细的鹤氅,头戴华冠,语气却相当阴狠,“这顶楼如此冰寒,若今日的花样,本公子不满意,一定要多玩死几个贱人!”
“哟,都是些美人呐!竟都用绳子吊在半空中!真是让在下好生兴奋啊……哈哈哈!”
浮生若梦并不是一座完完全全的巨楼,它还分为了两个小楼,只下面两层是连在一起的。上面七层,两楼皆是分开的。
如今两楼之间连了几十根手腕粗的麻绳,红衣冽冽的美人们在寒风中。那细腻的肤色变得更加白皙,如凝脂,如明月,绯红的轻纱牵绊住寒风,似盛放的花在牛乳中零落。
她们都被悬吊在两楼相连的麻绳上,脚下踩着的木篮一同拴在绳子上,紧紧挨近左楼这面。而那些男人则都是自右楼上来。
女子们青丝在空中回旋,悠悠的清香弥了风雪。
看到如此“靡丽”一幕,江晏栖只是轻轻扯了扯唇角,清澈无波的柳叶眸中是俯瞰天下的冷漠。百姓流离失所,吃糠咽菜,这十层楼高,宽百尺的巍峨巨楼又该是废了多少几万人命才能在短短一年半内建立起来?
好一个“浮生若梦”!
潮来直接踏着麻绳落到了右楼上,看着那些男人,他命人将大量的银手铐和火把拿上来。
看了一眼对面轮椅上穿得绝艳,生得冷清之人,见她轻轻颔首,潮来肃声道:“诸位请将手铐和火把带上,一人对应一根麻绳。诸位可以借助手铐滑到那些姑娘面前,但那些姑娘在游戏开始时,手便能活动了,她们可以通过转动绳索上方对应调整长度的齿轮来调高自己同你们两处的高度,以此达到倾斜效果,让你们无法过去。”
“至于这火把怎么用——她们的绳结是套上去的可移动的,诸位如果的确无法过去,可以选择烧掉绳子让她们掉到楼下;也可以过去后,烧掉她们的木篮,让她们没有支撑的东西,吊死在这夜里;或同她们一起入那篮内也可以,全然看诸位的想法。”
潮来一板一眼的说完了江晏栖交代他的。那些人一听果真来兴趣了,“竟是这样个新奇玩法!”
“可我们若烧掉那绳子,岂非自己也要顺着滑出绳索,摔死去!”
潮来拿起一个手铐,穿过绳索,按下一个凸起,手铐固定在绳子上那头骤然被内部弹出的钝化的铁片紧紧嵌住,他回道:“诸位可以放心,手铐可以固定下绳索的位置,便是断了,你们也会被绳索吊着。不会让你们一同滑出绳索落到楼底的。”
“好!”
“既然如此,诸位中途是不能反悔的。”潮来淡淡道:“以防诸位中有身体孱弱者,会被寒风冻伤,发生意外,诸位请签下生死契。”
众人一听此话便不乐意了,什么叫身体孱弱者会被寒风冻伤?他们又不是什么病罐子,“好,我们签!”
也有些人要么是惜命得很,要么也是人精,死活不愿意的,直接被潮来“请”下了顶楼。
众人一看,被“请”下去,那多没面!遂还是硬着头皮签下了。
一签完,那些男人皆全部戴上手铐,整个人挂在了绳索上,开始向另一头去。
可令人没想到的,那些红衣女子调整高度的速度之快,绳索不到一会就开始了倾斜,他们位于低处,又该如何划到高处去?
江晏栖看着这一幕,只淡淡一笑。
顾云斜从后面走来,一身玄衣冷冽,宽大的鹤氅笼了半壁阴影,他缓步走到江晏栖背后,看着这几十个男人手足无措的挂在绳索上,好笑道:“还真是一群出自富商权贵的蠢货。阿翡倒真是让本君喜欢呢,竟还教他们心甘情愿的自寻死路。”
见江晏栖没有回话,顾云斜也未恼,狭长的眼凝视着雪下冷清而绝艳的女子。便是坐在轮椅上,她的脊背也永远是那样的笔直,他薄唇微扬,弯腰直接吻住了女子冰凉的唇。
江晏栖感受到男子强势的气息,迫使着她张唇,她直接拉下了轮椅,轮椅开始朝前方倾斜滚去。见此顾云斜才松开人,但却是看着江晏栖朝边缘滑去,漫不经心道:“还有,今日,阿翡这身红衣很美,燃到本君心中去了。”
顶楼有些倾斜,加之有雪覆盖,江晏栖一时竟很难停下。
“潮来!”江晏栖直接喊道。
眼见着江晏栖马上要滑过边缘,顾云斜嗓音冰冷,“不许去。”
就在江晏栖尝试着向两边扑去时,顾云斜纵身一跃到了江晏栖前面,两手撑住了轮椅,轮椅霎时而停。而此时,他脚后跟已悬空在顶楼。似乎只要江晏栖稍微向前动一下,他便会直接落下去。
江晏栖抬眸看着顾云斜,他微微弯腰撑着轮椅,微曲的墨发洒满了他宽大的鹤氅,高悬的明月将他冷狭的眼耀得珀亮,却也仍拨不开那深处的寒渊,他看着江晏栖笑,邪肆又张狂,“阿翡,你敢再往前一点吗?”
江晏栖看着他着的半尺之地,没有说话。她眸色平静而冷淡,手下却是直接转动轮椅朝前冲去。
顾云斜足尖一点便直接撑着轮椅翻到了江晏栖身后,而轮椅由于惯性如今却是半步深渊。
顾云斜在后面拉着轮椅,却是低头凑近江晏栖,“阿翡知道什么叫涸辙之鱼吗?”
半边落空的轮椅在寒风中有些微微摇晃,江晏栖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那些在半空中挣扎的男人,平静道:“他们不就是吗?”
顾云斜一笑,殷红的唇似血生花,眸中的浓郁之色却越发重了,“是吗?”
江晏栖察觉到顾云斜的变化,回望了他一眼,只是轻声道:“主上,念安有些冷。”
“冷吗?”顾云斜嗓音懒散,却是直接将轮椅往后一抽,“潮来。”
轮椅向后滑去,潮来立马上前停住了江晏栖。
顾云斜信庭若步的向江晏栖走来,背着月华,每一步都优雅恣睢,似乎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浮光掠影。男人高大的阴影再一次笼罩住江晏栖,顾云斜蹲下身子,伸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触着江晏栖凝了雪露的眉眼,他冷沉的嗓音极轻,却似喟叹,“阿翡,不要赌本君敢不敢杀你。说不定,下次本君便控制不住了。”
江晏栖垂眉,似清郁满身,月下独酌的玫瑰开始枯萎,“念安浮沉了一生,本已时日无多,主上不能纵念安放纵些吗?”
顾云斜闻言,狭长的眉眼似勾勒着暗夜上挑,“你在本君身上撒气?”
江晏栖嗓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梨花带雨的冷清,“念安应该自认倒霉。”
顾云斜没说话,只是周遭气氛又低了几度。
潮来在旁看着,念安姑娘于主上倒真有些不同,若是旁人,只刚开始一幕就已经入土了。念安姑娘却能反复在主上底线上反复蹦哒。
话落,楼下便传来了几个男人的惊唤声,打破了两人冷凝的气氛。
顾云斜听着,竟觉得多了几分愉悦。他站起身垂眉看着江晏栖。还真是个带刺的木头美人,万年不变的平静,冷清之下的阴阳。
“那些人若死了,不会波及主上吧?”江晏栖忽然问道。
此话倒是把顾云斜听笑了,人都弄死在浮生若梦了,这时候问他会不会有所波及,他嗓音淡淡,“阿翡唯一的良心便是让他们签了生死状。”
不过他本也不在意,人命于他如蝼蚁,——那些个蠢货,死了也是死了。
潮来说那些女人的绳结是活的,却没说绑在绳索上的木篮也是活的。潮来说他们烧断绳子也可以被绳子拉住,却没说绳子会顺着齿轮一路向下掉,长到足以让他们摔死在地面。
文字游戏,这丫头,玩得倒是真好。
江晏栖淡淡道:“为主上分忧,念安应当的。”
“下次多说些,本君爱听。”江晏栖这般刺顾云斜,他眸中却反带着笑意,生动些倒也不错。
见女子又不说话开始极目远眺似的,顾云斜暴戾恣睢的心此刻竟也平静了下来。第一次开始咀嚼江晏栖那日对他说的话,“这世间总有如此一类人——以为自己是笑看他人输,殊不知他人却是看他笑着输。”
她果真是做的分毫不差。那些人恐怕方上绳索那一刻都还带着掌握那些女子命运的刺激兴奋感吧。
但顾云斜却是话音一转,狭眉微挑,“只是他们可都是本君楼里的大顾客,你就这般将他们都杀了,本君该找谁赔那损失呢?”
江晏栖淡淡道:“如他们这般,便是不死在如今,也不远了。”
顾云斜讶异地看着江晏栖,阴寒的双眸中骤然崩开两缕光,笑,“小阿翡这股子高傲刻薄劲儿,本君还真是喜欢得紧呢,哈哈……”
这般久了,果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借助手铐到达对面,都只能点燃麻绳,下一刻,男人的惊叫声便顺着一直滑落的麻绳下坠,最后只听“砰”的一声,便再没有了声息。
其余男人看到这个状况,都惊恐的大叫起来,“你快把我们拉上去!快!说好的不会落下去呢!”
只这片刻,叫骂声便大肆响起,响彻黑夜。
但由于上顶楼是有权限的,此刻顶楼大门紧闭,两楼对应的两面除了顶楼全然是封闭的,那些人的暗卫侍卫压根没法儿去救人。
潮来仿若未闻,静静的伫立在一旁。
而顾云斜听到那些尖叫声,以及楼下传来的砸落声,似乎觉得很愉悦,“那下面,阿翡是早早固定了打碎的玻璃还有兽夹吧,他们死前,头一定炸开了!那场景,一定是很美的,哈哈……”
而麻绳对面的女子因为没了男子的重量更快的便搅动了齿轮,成功回到了顶楼,一旁侍卫将她手上的绳索剪开,她便红着眸来到江晏栖身旁,跪地道:“多谢念安姑娘让我有机会杀了他们!此生,死亦足矣!”
江晏栖没有回答,却是转头看向顾云斜,“主上答应我的,一命换一命。她如今可以离开‘浮生若梦’了吗?”
“既是答应阿翡的,自然。”顾云斜打量了一眼那女子,“不过……阿翡对本君都没这般费尽心思,为了这些鄙贱之人却是费尽周折!”
江晏栖淡淡垂眸。若非他,她又何须这般费尽周折?
女子听后,默默的埋下头,只跪在地上,颤抖道:“小女子方夙,往后姑娘有难,愿赴汤蹈火!”
江晏栖看了潮来一眼,潮来立即拿了一件厚披风递给方夙,她清沉的嗓音似芦荡摇曳,“披上吧,别继续冻着了,——我不需你们任何一人赴汤蹈火,便是粗茶淡饭,你们往后能活得心有足乐便够了。”
顾云斜听后,冷寒的眸却是凝着那地上的女子,看着那件披风竟有些格外不顺眼。她对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的态度竟也比对他好,“一群妓子也值你大费周章。”
江晏栖淡淡道:“若非主上,念安也得成为妓子。”
“你想当本君也能让你当。”顾云斜嗓音冷寒。
“主上多虑了。”
而后越来越多的女子重新站到了顶楼上,她们看着那些一直不曾燃烧绳索,苦苦吊在寒风中的人,笑得泪花都出来了——这些人,可曾想过还有今天?
是他们最鄙弃的女子,让他们一步步自我了结了自己。
她们拜谢过江晏栖后,便离开了浮生若梦。
最后到子秋时,她看着江晏栖,她知道江晏栖是藏了身份。可惜她什么都不能说,不知公子可希望他的先生也骄傲他的铮铮傲骨。
顾云斜见最后一人离开,指尖轻轻摩挲着刀刃,低垂着眉眼,最终却是一言未发。
江晏栖忽道:“主上,我还有一友在花满阁,名楼昭,可能烦主上将人带来同我照看?”
他阴沉的眸色莫测,却是笑道:“你求本君。”
“求主上。”江晏栖说得平静。
让顾云斜一下失去了兴趣,只淡淡道:“允了。”
ps:靃〔huò〕靡:草木细弱﹐随风披拂貌。
磨?不磷,涅?不缁:极坚之物,磨也磨不薄;极?之物,染也染不?。?喻操守坚贞,不受环境影响,经得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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